右转。
几户之外就是津田学妹家。这附近虽然有些房舍已经改建,津田学妹家依旧和我们童年的印象一样,是四周围绕着冬青树的平房。
关于津田家的内情,详细情况我自然无从得知。不过,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我曾略有耳闻。据说早在几年前,她父亲就到国外工作。在独生女的丧礼上,那个人也穿着黑衣坐着,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抽空回国的,想必是专程赶回来的吧。
现在——
09
正如此暗想之际,我经过津田学妹家前面,与院子里的津田妈妈四目对个正着。
“早!”
我反射性地鞠躬道了声早安,她妈妈也以微笑回礼。
现在,她爸爸已经回去工作了,只剩下她妈妈一个人在家。大概是怕台风来袭,她正在院子里替花草绑上支撑的木架,冬青树篱的高度正好到我的肩头,所以我看得很清楚。
津田母女的脸型很像,都是长脸,不过津田妈妈的眼睛与嘴唇稍大,有一种沉稳的华丽——或许这么形容很奇怪,总之她的长相令人颇有好感。
我正想默默走过,津田妈妈却说了声“等一下”,便走了过来。
“是。”
隔着树篱,津田妈妈一脸愁容。
“关于和泉同学,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我心头一惊,含糊地回答:“呃,好像没有……”
“是吗?”
小学六年级时,我曾经担任上学路队的队长,还从津田妈妈手中接过津田学妹的请假单。算一算也快十年了。
“上次……,我偶然瞄到一眼。”津田妈妈说到一半,有点含糊其辞。
“她没什么精神吧。”
为了填补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如此说道,这才觉得自己很蠢。津田妈妈凝视树篱,断断续续地说:“她常来我家玩,跟我们母女俩一起打扑克牌或百人一首【注:原指曰本鎌仓时代藤原定家的私撰和歌集。藤原定家挑选了直至新古今和歌集时期一百位歌人的各一首作品,汇编成集。这本诗集如今名为《小仓百人一首》,后来集合一百位歌人作品的私撰集,亦称为“百人一首”。现今指的是以一百首和歌为题材的花牌游戏。】。她也在我家住过好几次。这样的孩子居然变成那个样子。”
“噢……”
我也望着树篱,站在见惯了冬青树叶片的背阳处仔细一看,灰色树干如蛇般婉蜒,有些部位异常粗壮。如果不仔细打量,或许永远不会发现。
而树篱底下,同样是见惯的黑桃形叶片,以及犹如仙女棒燃放的火光凝聚而成的茎干。
到处绽放的四瓣花,在樱红色中央饰以黄色珠玉。那是秋海棠。
那可爱的小花,替沉郁的风景增添了鲜明的色彩。
“今后会很寂寞,所以我拜托她,如果可以的话,请继续来我家。”
“她大概会不好意思吧。”
“对,之后只来过一次。”
“一次……”
那个现在看起来有点像傀儡的和泉学妹,居然会有“意愿”造访这个家——虽说只有一次,在我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对,她说,想要一些真理子的纪念品。”
“这样吗?”
“真理子的房间一直保持原状,我带她去看,她就站在那里发呆,只是这么想念真理子,你说是吧——能记住这孩子我就很感谢了。可是,如果因为这样,连学校也不去,我想真理子一定也不会开心。”
和泉学妹的情况果然传开了。津田妈妈大概也有耳闻吧。
我点点头,然后就这么低下头。一阵强风吹过,头顶上的电线咻咻低鸣,膝前的秋海棠花起伏摇曳。
10
下午,我准时上课,放学后乖乖回家。
至于天气,依旧时阴时雨,没个定数。家里也提早在晚餐前关上遮雨窗,感觉有点奇妙。区公所不断地重复播报地方气象台的暴风雨警报。
餐桌收拾完毕后,姊姊也难得早归,全家人打算泡杯专家亲授的皇家奶茶,我们把阿萨姆茶罐和大吉岭茶罐像双胞胎般并排在桌上。此时,隔壁房间的电话响了。
姊姊说了几句话后,放下话筒,探头到厨房喊我。她把双手圈在嘴边当成扩音器,音量反而刻意压低,
“是男人打来的哟——”
父母的眼神一变,宛如听到晴天霹雳的消息。我想不出是哪个男人,或许是推销员吧,于是有点心慌地接起电话。
“抱歉,你现在方便讲话吗?”
原来是朝井老师。
“是。”
“那个,果然是津田的笔迹。”
一时之间,我不知如何回话,只觉得雨声好像变大了。老师继续说:“饭岛老师——就是我之前说的班导,我跟他说明这件事,他把学生资料卡和升学志愿问卷拿给我参考。因为那些是学生自己填写的,结果一核对,笔迹一模一样。如果是别人模仿的,复印件下方的注记写得很小,还夹杂着艰深的汉字,如果不是她自己写的,不可能看起来那么自然。为了谨愼起见,我也让结城看过。”就是那位据说很能干的学生会长。“结果,她还记得那个淘气涂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