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有一本书叫做《福楼拜的鹦鹉》,里面有一章是《布莱兹怀特的惯语辞典》。”
“哦?”
小正露出“你又有什么惊人之语”的表情。我径自往下说:“引用那种辞典好像证明自己真的很庸俗,不过福楼拜【注:Gustave Flaubert,一八二一~一八八〇,法国现寅主义作家。他在中学期间认识了美丽的少妇爱莉萨,而这份爱恋一开始便注定没有结果,福楼拜将这份情感转移至作品《情感教育》中。一八五六年,他的大作《包法利夫人》在《巴黎杂志》连载,因内容太敏感而被指控为淫秽之作,诗人拉马丁吉诉他,“在法国没有一个法庭能定你的罪”。果然后来经法院审判无罪,开始声名大噪。】的朋友路易·布依雷(Louis Bouilhet)对平胸女孩是这么说的:‘胸部平坦,离心比较近。’”【注:引自麦田出版《福云拜的鹅鹉》中译本,译者为杨南倩、李佳纯。】。
“我看那家伙,不是大好人就是超级讨厌鬼。”小正两、三下就结束这个话题,“那你一直都在学生会当干部?”
“嗯,直到高三那年园游会结束。”
“一直负责会计?”
“不,当初是老师叫我帮忙编辑学生会刊,我才被拉进去,所以编辑才是我真正的工作。高三时还兼任宣传组长,超累人的。随着园游会的逼近,必须不断地制作新的宣传单,我忙得头晕眼花。”
“不过,很怀念吧。”
“的确。”
“刚毕业时还会带着慰问品回母校,参加园游会吧。”
“是喔。”
“今年呢?”
我摇摇头。小正颔首,说:“过了三年,也差不多该断奶了。”
我的视线略微低垂。的确,去年我也没返校露脸。不过,今年的情况不同。
“就算想去也去不成了。”
小正纳闷地问:“出了什么事?”
“园游会取消了。”
虫鸣渐深。
04
“可是,校庆园游会是学校最大的活动吧。”
“对啊,我当过学生会干部所以很清楚,光是预算就超过百万,筹备期间长达半年以上,如果把耗费的劳力加起来应该是一股很惊人的能量。”
“这样还能取消喔?”
“对呀,因为没办法嘛。不,不应该说没办法。你知道吗?就在园游会前夕,学校有人……”
就因为那是认识的人,我说不出接下来那个直接的动词,可是即便再怎么兜圈子,恐怕也只是更不适切,所以我最后还是说了。我说,有人死了。
顿时,那个女孩刚上小学的模样,翩然浮现。
那年春天,我大她三岁,就读国小四年级。在上学路队集合的空地前,有一道长长的大谷石围墙,从一旁射进来的晨光把那里照得灿然发亮。我抵达时,那个肤色白皙的新生背着亮晶晶的书包站在那里。一双细长的凤眼和轮廓分明的嘴唇相映成彰。她的五官恰到好处地融合了温柔与强悍,有一种蓦地蛊惑人心的魅力。
津田真理子
崭新的名牌,像一年级新生常见的以平假名拼出全名。想必是她妈妈一笔一划用心写上去的,笔迹端整秀丽。
立时,另一个宛如小猫的圆脸新生蹦蹦跳跳地冒出来。那孩子和津田同年,从小一起长大,国、高中也同校,如今津田已不在人世,这女孩等于是津田的终生挚友。比起身材修长的津田,她矮了几根手指头的高度。
名牌在她胸前跳动。
和泉利惠
“怎么回事?食物中毒吗?”小正的声音,让我彷佛在瞬间潜水后重新冒出水面。
“才不是。这件事就连报纸的全国版都登了,虽然篇幅只有一小块。在我们这一带,当然更轰动。老实告诉你吧,是学生半夜从学校顶楼摔下来。”
“半夜?”
难怪小正会反问。女孩子在那种时间留在学校本来就很奇怪。
“因为园游会快到了,所以校方破例,以学生会成员为主的学生可以留校集宿,这是传统。”
“慢着!坠楼的是学生会的人?”
“对。”
“那你应该认识……”她说到一半又改口,“啊,不过你都毕业三年了,学校那边应该没有你认识的人了。”
“不,我认识,从小就认识了。”
“咦?”
“她是附近邻居。津田一家,就住在前方第四个拐角那边。”
05
“我从小学到国、高中一直是她的学姊。国、高中刚好都是我在对方入学的那一年毕业。换言之,我们正好错过。小学生不是会自组上学路队吗?住附近的女生集合一起上学。在我四年级的那一年,有两个新生加入。其中一个就是津田,另一个也是邻居小孩,姓和泉。那三年,我们每天一起上学,所以我很清楚,她们俩的感情好得有点离谱。在学校里也是,每次看到她们总是黏在一起。”
“她那个朋友也念同一所高中?”
“对啊,考高中那一年,她们拎着饼干来我家,说是想了解一下报考学校的实际情况。我跟她们聊了很多。她们在确定录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