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邮局说明投函地点、邮件形状,然后证明你的确是那个寄件人就行了。不过,如果信件已经送到了收件人那边的邮局,除了手续费还得酌收邮资。”
听起来有点难度,此人必须有姐姐的身分证明。我的思路再度被困在迷宫中。
不过,圆紫大师脸上毫无难色,他饮了一口威士忌,像是要进入正题似地放下酒杯说:“那么,我们来想想看:那个泽井小姐已坐在戏院的座位上,可见得她手上的确有票。那么她是怎么拿到的?我认为‘以三木先生的名义寄给她’这个说法应该可信,否则如果是她捏造的也未免太奇怪了吧。针对这一点,假设是某人刻意想让泽井小姐去戏院,一切就说得通了:三木先生没来,两个以为他会来的女人却撞个正着。这种‘恶意’的设计想必确实存在。”
“若是如此……”
“是的,会这么设计的人一定知道内情。如此一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令姐的朋友大贯小姐。”
“可是,她是怎么办到的?”
“很简单,把投进邮筒的信拿回来。”
大师说得太简单,我当下愣住了。
“请等一下。邮筒,等于是不可侵犯的圣域。就算想取回信件,也不可能走过去说一声‘给我’,人家就会乖乖说‘好,给你’吧。”
“当然。”
圆紫大师不动如山。我继续说:“先不说别的,她怎么让邮局的人相信她就是寄件人。”
“重点就在这里。依照一般情况的确很难,但若是大贯小姐,就能轻易办到。”
“咦?”
“令姐用公司信封写了好几封信吧。她把那些信一起丢进邮筒,即使看笔迹,也能一眼认出是同一批信。同一个寄件人一次寄了好几封信,就像一片叶子藏在树林中。寄件人是邮筒前的‘公司’,或者也可以说是‘公司的女职员’。”
我恍然大悟。
“如果向邮局要求取回寄给三木先生的那封信,想必很麻烦。但如果在公司门口的邮筒,有个身穿公司制服、脸色铁青的粉领族上前哭诉‘我忘了把部分数据放进信封里’,或‘我把私人信件也一并投邮,可是好像装错信封了’,那么会变成怎么样?”
说着,圆紫大师看向那位专家。
“这个嘛,首先我会核对信封的形状和收件人名称。”
“信封的形状当然讲得出来,因为是公司信封嘛。公文的收件名称只凭抄写,或许不大确定,但是私信的收件人名称一定知道。对方又穿着这家公司的制服。若是这样,情况会怎么样?”
“这个嘛……”
游紫先生噘起下唇,一脸为难地说:“如果是我,应该会把信还给她。因为确实有人会站在邮筒旁,向邮差表示“改变主意,不想寄那封信了”,或“一次寄好几封,好像装错信封了”。形状、寄件人、收件人如果都说对了,我就会把信还给对方。从来没出过问题。”
圆紫大师转向我,说道:“怎么样?容我再补充一句,这件事,‘偶然’应该占了很大的比例。邮筒上标示着邮差收信的固定时间,可是大贯小姐也在上班,与其说她在收信时间等候,我想她应该站在看得到邮筒的地方,刚好邮差来了。于是,她就不由自主地走出去索回那封信,我认为这个推断比较合乎现实。她就这样拿到了票。接着,再以三木先生的名义寄给泽井小姐。”
“干嘛那样做……”
“不由自主地”把信索回,“不由自主地”搞出一场恶意的闹剧吗?
14
“说到这里我倒想反问。”圆紫大师说道,“《一溜烟》的老爷并没有让一八立刻脱身。
我说那样让我感到不快,你说你也有同感是吧。”
“是。”
“老爷的心理,哪一点令你不快?”
我当下回答:“嫉妒。”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指老爷也喜欢一八暗恋的对象吧。”
“当然不是,而是那种让幸福的人陷于不幸的举动,再加上他本身有优越者心态作祟。
对于这个由他摆布的帮间,居然一声不吭地找到幸福,有一种不满的嫉妒。”
“你这样分析会被认为想太多了!”
“我想也是。其实根本不是想太多,只是当下有这种直觉。”
说到这里,我喝着乌龙茶加冰块,提出理所当然的问题:“圆紫大师,那您为何感到不愉快?”
大师听了,莞尔一笑。
“我们应该各自在掌心上写答案,数一二三再一起揭晓。”
“跟我一样吗?”
“对,我的答案也是嫉妒。不过,我首先觉得两人在年龄上的差距。”
“对青春的嫉妒吗?”
“这么说很滑稽。一八不年轻了,他谈的恋爱也没有光明的未来。不过,若要说得极一点的确如此:老爷有钱,一八却即将抓住金钱买不到的爱。那一瞬间,我脑海中的一八变‘年轻’了,而那个老爷,憎恨年轻人拥有他找不回的‘时间’。”
“您是在几岁的时候有这种想法?”
“十二、三岁吧。”
一阵沉默。我把琥珀色饮料当成酒液般舔舐。
“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