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空中飞马 小红帽

/>   “我看了一下。内容有许多地方和这本书有出入。”

  “嗯。”

  “首先,在格林童话的版本,小红帽带了葡萄酒与点心给外婆,而这本书只提到‘葡萄酒’。”

  我看了圆紫大师一眼。只凭记忆,我并没有比对全译版。

  “为什么?”

  我不禁这么问。

  “大概是颜色的关系吧。”

  “颜色?”

  “嗯,她大概是想把篮子里的东西换成和‘小红帽’一样颜色的‘红葡萄酒’,避免搀入多余的颜色。这样构图才算严谨。”

  我拿着筷子点点头。

  “还有,在这本绘本中,大野狼是从高处俯瞰,发现了在森林里走路的小红帽,而原作中……”

  “他们是在森林里相遇。”

  “是啊。然后,大野狼怂恿小红帽‘带束花送给外婆’,让小红帽在途中耽搁了,然后自己先赶到外婆家。”

  “是。”

  圆紫大师喝汤,轻轻放下碗。

  “还有受到身世影响的部分。”

  “咦?”

  “把段子化为自身的某部分,这一点和落语一样。”

  “这么说也是。”

  “这时候,如果表现得太理性,那会缩小段子的规模。但是像我这种吹毛求疵的人,就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是。”

  “好比说,有一个段子叫《老鼠窝》,你知道吧?”

  “嗯。”

  《老鼠窝》的故事是——竹次郎从乡下来投靠哥哥,哥哥给了他三文钱。竹次郎以这三文钱做生意,以钱滚钱赚取蝇头小利,一点一滴累积财富。

  “我马上会这么想,‘用三文钱累积财富的这段期间,生活费打哪儿来?’。”

  “喔,原来如此。”

  “这个段子叫《老鼠窝》,不过应该不是想挖坑吧,我总是想得很实际,把三文钱变成六文钱,再变成十二文钱,在这段期间,还是要吃饭吧?如果还有另一笔钱,那就没有必要从三文钱赚起。我当然明白这只是理论,可是一旦开始思考,就想找出自己也能接受的答案。‘竹次郎还有另一笔生活费,不过在哥哥面前为了争一口气,刻意从三文钱开始做生意。’但我认为,如果考虑到三餐这种现实问题,这段子的规模就变小了。”

  “我能理解您想说的。”

  “小红帽这个版本也有类似的部分。”

  “此话怎说?”

  “这位作者之所以不安排大野狼和小红帽在森林里相遇,大概是认为,‘大野狼为什么不在那里吃掉小红帽呢?’。”

  我眨眨眼。

  “是啊。”

  “当然,要是小红帽在那里被吃掉就没戏唱了。然而,这是因为大野狼不见得非吃小红帽不可,所以它马上赶到外婆家,模仿小红帽的声音说‘请开门,我是小红帽’,然后骗外婆开门。如果,大野狼想吃这两个人,只要先享用小孩,再到外婆家就行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真是实事求是啊。”

  “所以,作者将大野狼和小红帽错开,不过这么一来,就得舍弃大野狼和小红帽在森林里的趣味对话。”

  圆紫大师露出略显落寞的神情。

  “作者应该了解这个道理吧?不过,一旦发现了,如果不解释清楚,故事就没办法继续发展。理性能够克制感性,感性却无法控制理性。这岂不是理性行事者的悲哀吗?就这层意义而言,理性大概得永远嫉妒感情吧。”

  此时,我笑得理所当然,却觉得双脚在发抖。

  “好,这个版本和格林童话的最大差异,正是故事中只出现了大野狼和小红帽。”

  圆紫大师看着我。

  “以大人的角度来看,你怎么看待这个版本的小红帽?”

  圆紫大师说到这里,或许想到了我才十九岁,或者认为我比实际年龄更幼稚。顿时,脸上的表情是“这个问题对你而言未免太难了点”。他不等我回答,便直言:“持平而论,到目前为止,如果说得残忍一点,我觉得小红帽被吃掉也算活该。”

  我眼前闪过躺在床上的小红帽。若以最普通的比喻,我不可能不知道“小红帽”和“大野狼”的隐喻,这是最合情合理的见解。然而,我还是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那种话。

  圆紫大师接着说:

  “佩罗[71]的《小红帽》显然在比喻男女关系。而这位作者的版本,即使不是刻意营造,读者也能从外婆家的那段对话、宛如音乐升高的紧张情势中感受得到。作者的故事只出现了小红帽和大野狼,更强化了这种感觉。此外,这本书是七月份出版的。这位作者在提到秋初公园里的‘小红帽’时,不可能没想到自己的绘本。尽管如此,你的描述却没提到这本书。那位女士叫……黑痣小姐是吗?我想,她如果听到对方说‘真巧,我最近出了一本书叫《小红帽》’,一定会告诉你的。毕竟她描述得那么详细。更何况,如果要加油添醋,再没有比这件事更凑巧了。”

  我掌握不到逻辑的推演方向。

  “这么一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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