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气得先赶回大杂院,谎称船只翻覆,其他人都死了。原本不相信的女眷们看到他的大光头鼻吓了一跳,纷纷为了替丈夫祈冥福而削发为尼。因此,当所有男人都回到大杂院时,看到这种景象便大发雷霆,吉兵卫说:“平安无事地参拜过大山,各位也‘寸草不留[55]’,真是可喜可贺。”
在众人吵闹不休之际,就要进入结局实在有点勉强,不过圆紫大师先让带头大哥痛骂妻子——“你又不是小姑娘,为什么连你都做出这种蠢事?!”小光在看到熊五郎的光头之前,先安抚其他女眷:“大伙儿别慌张。毕竟他是熊五郎。”个性稳重的她年约二十八、九,凡事处理得当,原本是个靠得住的大姊头,现在却垂头丧气。于是,吉兵卫一脸骇人地骂那个大哥:“蠢的人是你。哪有人看到老婆对自己一片真心还破口大骂。小光,我说的没错吧!”忽然又笑着说:“哎呀,咱家太座表示真心的方式也真猛。”然后说:“好啦,你们大家想想吧。”
于是,故事便结束了。
这就是圆紫大师的表演风格。吉兵卫为了女眷们,试图先缓和男人们震怒的情绪,所以说了那句话。
听过这个段子,熊五郎难以原谅的行为总会在我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不快。不过,今晚的《百人光头》到最后却把焦点转移到女性的单纯情感,抹去了余韵的不悦。而小光即使剃光头,仍然姿色十足,像是圆紫大师表演小光害羞地说“哎呀,死相”时,精湛的演技令人直打哆嗦。
中场休息之后,前座敲打着太鼓,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带着“前座生活的荣耀与辛酸”这种不为人知的一面,伴随着太鼓进行解说,并表演一种记忆术,依邮递区号猜地名,或反过来依地名猜邮递区号。
接着,圆紫大师的最后一个段子是《五人轮番上阵》,重点在于一人分饰五名陆续登场的名妓恩客。
我们在太鼓声中走出会场,繁星点点的夜空其令人心旷神怡。
10
江美像个刚上路的新手驾驶,开得小心翼翼,应该说是珍惜车子吧。
“中古车吗?”
“也算中古,是家里的车。”
那是一辆白色轿车,最普遍的国民款。我常听说进口轿车最适合钓(讨厌的字眼)年轻女孩,但那对我毫无吸引力。简单来说,我顶多只能区分车子颜色,或许未来我会去考驾照,但就算自己买车,只要有轮子能动就好了,我实在不能理解进一步要求汽车性能的人在想什么。
“开宾士去哪里兜风吧。”这种邀约引不起我动一根食指的兴趣。要是来这招“有家旧书店很有意思喔”,我大概会立刻上钩。
我们挑了一条广敞的路回转,回到了游仙馆。美江好像还不太熟悉倒车入库。“姊姊”为我们腾出一旁的停车位,真是感激不尽。我们先下车,频频指示“右边一点”或“再来再来”。
江美也下了车,三人的影子在路面上排排站,我发现对面旅馆前面的铁桶里,装着只剩下残骸的仙女棒,想必是旅馆里的小孩刚才玩过的吧。我们不在的时候,烟火大概发出了金银红蓝的光芒。走在夜里的冷空气中,一踏进玄关,“姊姊”正在等我们。她从柜台后的椅子起身,微微一笑,说了声:“欢迎回来。”
房里的床被已铺好,靠窗的茶几上也备妥了饭团和下酒茶。“姊姊”说冰箱里还有白酒。江美去洗澡时,小正换上旅馆的浴衣,我则穿上自己的睡衣。
“啊,真舒服。”
江美刚泡过澡,脸蛋与领口微敞的前胸微微泛红。我也算是皮肤白的人,不过江美比我更白,饱满的下巴让她看起来更像画轴里的公主殿下。
“先干一杯吧。”小正说道。
“好耶!”
江美一头濡湿的乌黑长发闪闪动人,她走向茶几,我则打开一罐啤酒说:“大家辛苦了,明天还要再辛苦一天。”
冒泡的啤酒看起来很美味。
“干杯!”
三人齐声,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嗯——”
江美闭上眼睛,整个头向后仰,像要仰天翻倒,然后慢慢地恢复原来姿势。“好喝!”
江美露出幸福的表情,放下空杯,从小正手中接过吹风机,不久便发出轰隆声,开始吹起头发。
“那,明天呢?”
江美边拨头发边说道。
“走路去火山湖。”
小正一边斟满酒杯一边说。
“什么?”
“火山湖;五色沼。”
“我说你们——”
江美提高音量。
“不是从山形来的吗?”
“我们是从白石藏王来的。”
“那,你们应该已经看过了火山湖吧?”
“我们只是经过。”
小正咀嚼着腰果。
我说:“好像有健行的行程,我们可以请导游带路,明天大家一起去。”
“是喔。”
江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走路,车就得停在旅馆,可是这么一来,往返就得走同一条路。这附近有很多地方可以停车,如果你们想走路的话,干脆……”江美关掉吹风机。
“我先把行李载过去,我们在火山湖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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