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不好意思。”
“咦?”
“让您破费了。”
“哪里哪里。”
从巷子走到大马路,明明不到十公尺,嘈杂声轰然钻入耳膜。交通号志一转绿,阴天下的车流像是打翻颜料盒的油彩般倾泻而出。
圆紫大师走到人行道角落,一个转身背对车流,视线投向刚才那条小巷。
“怎么了?”
圆紫大师听到我担心的语气,表情缓和地说:“自然一点、自然一点,假装若无其事。”
他大概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说话。接着又说:“我们装出要去哪里吃中午饭的样子吧。”
“去哪里吃中饭好呢?”
“很好、很好。”
那扇门并没有打开。老板大概是从“ad lib”和隔壁店家之间的小巷子走过来的吧。身材高瘦的他,瞄了我们一眼,马上躲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后面。
“刚才那群女孩要出来了,我说‘那,今天就到这里’,请你跟在马尾女孩后面?”
“跟在她后面?”
“跟踪。”
“去哪里?”
“不必跟太远。如果她搭电车,你就不用跟了。”
几个行人从眼前经过。圆紫大师讲话的速度变快了。
“如果她没上电车呢?”
“那就下午一点在那家店碰面。请尽快结束,不要迟到。”
在人行道上,我隔着一群年轻人,看到那三个女孩,她们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们迈步朝这里走来的同时,我看到躲在自动贩卖机后面的胡子老板,他挥舞着长手臂。肯定是暗号。
“那是……?”
但是,圆紫大师没有回答我,反而一个转身眺望代代木方向的天空,这是为了从女孩们身上别开视线。然后他说:
“那个马尾女孩说不定会回到‘ad lib’。”
我“咦”了一声,正想反问,但没有时间。
“双六[42]的骰子丢出来的结果,说不定是‘回到起点’。”
一辆车硬是切入车道,四周响起令人绷裂神经的喇叭声,车流就此停顿,交通号志变了。
“那,今天就到这里。”
圆紫大师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向斑马线,不起眼的背影立刻没入人群中,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被牧羊犬追赶的羊群。
留下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带着好奇心与些许不安,独自站在拥挤的人潮中。
10
但是,我不能杵着不动,因为那几个女孩正从我面前经过。
马尾女孩走在中间,我这才看到她的脸,顿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与其说她的鼻梁直挺,倒不如说是过高,嘴型很稚气。我马上想到她长得像谁。刚才圆紫大师说我像《无家可归的小孩》里的“少年雷米”。那么,她就是童话故事里的“小木偶”。但是,就算是“小木偶”,也不是迪士尼卡通人物,反倒像少年小木偶。她长得很像我小时候看的故事书里的插图人物;圆锥形的细长鼻子,十分像人偶的“小木偶”。几年前,父亲的朋友去意大利时,带给我们的礼物就是这种木偶。
我与她们保持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信步跟在身后。
令人在意的是我那裸露的肩膀。尙未染上夏日肤色的雪白肩膀,果然引人注目。总觉得她会回过头来说:“搞什么鬼,这人一直跟着我们。”然而,我似乎想太多了。她们走入人潮,成为一群毫不起眼的行人;有说有笑,彼此勾肩搭背。看来,她们做梦也没想到有人在跟踪。
圆紫大师特别指示我,跟踪马尾女孩。她们大概会一起行动吧。或者像圆紫大师暗示的,各走各的?
三个人就这样走进涩谷车站。涩谷车站有许多支线,错综复杂,有些支线好像在跟乘客开玩笑似的,不爬楼梯就没办法搭乘,那正是我早上搭的银座线。这时候,两个女孩留下马尾小木偶,三人于是挥手道别。
要是连小木偶都上了车,那我的“冒险”就算结束,这样太无趣了。我并不想赤手空拳与对方一较高下,不过对目前一对一的局面感到放心,也对于情况一如圆紫大师的预料发展,略感不可思议。
小木偶往前走,走到投币式置物柜区,伸手探了探牛仔裤口袋,掏出钥匙,从置物柜取出一个大型的黄色手提纸袋。
然后,她转身面向我的方向。
“这边啦、这边。”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然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哦”地应了一声。对方似乎不知道置物柜的地点,在站内找了一阵子。我靠在柱子上,这两人从我面前经过。我与小木偶的目光撞个正着,吓了一跳,连忙将视线转向走道方向。刹那间,眼神转向这边的小木偶似乎正在观看我身后柱子上的大型海报,她快步朝我这边走来。在“ad lib”时,她一直背对着我,我应该不用那么紧张吧。
然后,她随着人潮走了一阵子,倏地转进厕所。
我站在稍远处,从皮包里拿出《布法与佩居谢》( Bouvard et Pecuchet)的文库本,目光有一半停留在铅字上,当然没在看。我在等那个牛仔裤女孩出来。
不知从哪里传来小孩哭声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