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着,导致老师莫名地厌恶织部。按照老师刚才所说的,他叔父在四十九岁去世,所以五十几岁成了人生的一个关卡。”
我兀自点头,接着说:“老师已经过了那个年龄,踏入叔父未曾经历过的领域,再加上对于身为学者的自己产生了坚定的自信。说白了,也就是老师从此解除了长年以来的束缚。”
说完,我观察圆紫大师的反应。他果然露出“已经到这种地步,那么接下来呢”的表情。
“是吧,我认为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圆紫大师坦白承认。
“听完你刚才说的,我明白了。选择老师的研究所作为揭晓谜底的地点,虽然是误打误撞,却是个正确的决定。”
这是有始有终的意思吗?无论如何,电车即将接近我要转车的车站。
“请问……”
我边起身边说。
“能不能给我什么提示?”
地铁发出轰隆声,从一片漆黑驶进明亮的车站中。
“这个嘛……”
圆紫大师抬起和善的脸,温和地说:“我想,织部一定是躺着的。”
13
这男人真无情。我回想当时的情景,虽然一肚子气,但脑海中一浮现圆紫大师的表情,就没办法讨厌他,噗哧笑了出来。
总之,我得下车了,于是带着那句禅语般的话回家。
原本我打算在海外剧团来日本公演的那一天去观赏,后来却用那笔钱参加了新宿的落语名人会。圆紫大师精神抖擞地表演《茶金》,在讲台上一如往常的他,散发出极度开朗的气息。老师也和我一样急着听谜底,我在近代文学概论的课堂上碰巧与他对上视线,他显得很不安。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
我出席概论课。下课前,老师一气呵成地讲完了上课内容,然后悄悄地对我使眼色。我和走出教室的学生们逆向而行,像个和不检点的教授有不良关系的女学生,雀跃地走向讲台。
“就是明天了。”
老师以汤姆历险记[33]中,汤姆说出冒险计划的口吻说道。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我也露出共享秘密的人才懂得的微笑应道。
14
隔天上午十点,这个约定时间很早,不过老师和圆紫大师的行程只有这个时段有空。若想早一点听到谜底,就顾不得时间了。
这一天,农历五月的梅雨暂歇,符合了“五月晴”的本意。
我和老师很早就来了,我们正在用织部的茶杯喝咖啡,圆紫大师则在九点四十五分敲门。
“请进。”
老师起身招呼,并动手替圆紫大师倒咖啡。
“打扰了。”
圆紫大师走进来,手上提着纸袋。袋中大概是“证据”吧。
“急死人了,来,快点、快点。”
老师随手放下茶杯,催促着圆紫大师,就像看到糖的小孩般大呼小叫。
“抱歉,在那之前……”
圆紫大师将手伸向书柜,问道:“方便借用一下吗?”
老师一脸诧异。
“可以啊!”
圆紫大师陆续拿了几本书,唰唰唰地翻页,白色纸张翻动,宛如风车转动的扇叶。我知道圆紫大师正在确认我提过的事。
过了一会儿,圆紫大师对我微笑。
“原来如此,你说的没错。”
“搞什么,你们是共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的表情如坠五里雾中。
“不,我只是跟圆紫大师说过,老师好像坚持不在书本上写字。我想,圆紫大师正在确认这一点。”
接着,圆紫大师说:“真干净,内页和新书一样。”
“有问题吗?”
“嗯,有一点。”
圆紫大师轻施一礼,坐在椅子上。若以《文七元结》[34]中的元七来相比,圆紫大师倒是有几分神似,身穿朴素的蓝衬衫,看起来很年轻,如果走在校园里,比起像讲师还更像研究生。当然,大概也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
“很抱歉,拖到今天才说结论。今天,我会很清楚地从头讲一遍。”
圆紫大师说完,拿起杯子,以温暖的眼神看了一眼,再啜饮一口,终于开始说了。
“好,首先我们知道的是,梦境的源头是老师叔父买的那幅织部的画。如果看到相同的长相、身影,这一点就不容否定。这么一来,可能性只有两个:看过真迹或复制品。如果前者不可能,那就只有后者。”
我对此并不满意。如果截枝去叶,确实会衍生这种逻辑。正因为有各种要素阻碍,所以才无法进行直线思考。
“说到复制品,您的意思是老师的叔父用相机翻拍织部的画吗?”
“不不不,当年不同于时下能够轻易拍照,而且只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