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从边角细长的缝隙中还是能看出里面有人影。
这里也在为文化祭做准备,我并不感到惊讶。话虽如此,如果楼梯平台上有学生的话,又不能从禁止出入的楼顶厚着脸皮回去。不过他应该会在午休结束之前回到教室,所以等到那之前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直到我看到背对着我,站在昏暗的楼梯平台上的人影。特征鲜明的长刘海,梳成一绺的金属发卡在微弱的光线下发出暗淡的光芒。
是高町。我再次仔细地往里面看。没错。然后——里面还有一个人。几乎都藏在高町的右肩上,看起来像个男生。两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我只知道这一点。
“真的吗?”隔着玻璃窗,隐约听到高町平静的声音。“可以相信我吧?”然后不耐烦地、催促般地大声呼唤。“仁?”
高町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像是移动了重心,我也看到了那个叫仁的男生的脸。他比高町矮小,像被父母训斥的孩子般微微低着头。剃过的光头一样的洁白皮肤,额头很宽,不平衡地搭在萎缩的肩膀上的大脑袋就像在河边捡到的石头一样歪斜。
他的嘴一动也不动。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似乎轻轻点了点头——额头上的黑发微微上下起伏,就像在海边飞翔的海鸥。
“好”,高町说。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声音很明朗,或许是在对他笑。“那么,这个话题结束,从今往后,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要多想些开心的事。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说到这里,高町变得吞吞吐吐“正好,文化祭马上就要来了。”像是故意提高了声调,用明快的声音说。
“不可能。”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声音像鼻子在说话一样潮湿而柔和。“小高可以,但是我……”
“可以的。”高町用强有力的声音打断。“仁只是在自作主张罢了。之前也说过一次吧?不能因为最初的两人是那样的就觉得全世界都是如此。”
“可是,小高和我……”
“我不想听。”高町没有理睬。“我会生气的。”之后,她的头稍微动了一下——大概是看了看手表——“该回教室了。”催促道。
他没有动。
“仁?”
“对不起。”他道歉道。“我——”
“够了。”高町打断他。“所以,不要忘记约定哦,刚才说的话也是。”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被称为仁的学生被高町送下了楼梯。过了一会儿,高町的身影也不见了,隐约传来慢慢下楼的脚步声。
我悄悄地回到楼里时,高町正好下到折返的平台。当走到靠在尽头墙壁上的挂着红白花饰的大招牌和可以折叠的木制扶手之间的狭窄缝隙时,她很自然地抬头,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我。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我从来没见过高町那么震惊的表情。
“什么?”
高町张着嘴,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那时候,就像蒸汽火车的车轮发出咣当一声缓缓开动一样,我知道,在她忘记眨眼的瞳孔深处,脑海中正在飞快地计算运转。结果首先是表情上的动摇消失了,摇身一变为僵硬的笑容。
“什么?”她像是要掩盖最初毫无防备的反应似的说道。“你在哪里?”
“屋顶。”我回答。
“屋顶?”高町皱起眉头。然后好像很在意别人的目光似的往楼梯下面看,但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是为了争取思考的时间。
“刚才那个是谁?”我问。
“什么?”像最后的挣扎一样,她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我。
“你们在这种地方说什么?”
高町搜寻着话语——终于放弃似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传闻是真的。”她说。
“传闻?”
“听说有人看到屋顶上有架的幽灵。”
我想起换座位那天的午休时间,有个学生站在南校舍三楼的走廊上指着屋顶上的我。果然还是出现了传闻。
高町瞄了一眼左手上的手表,然后避开楼下的视线,把身体转回栏杆边。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右手搭在扶手上,“然后呢?”用强硬的声音问道。“你从哪里开始听的?”
“什么可以相信之类的。”
“是吗?”高町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被人看到。”
“是认识的人吧?”
“嗯……”为了能更小声地说话,高町走上楼梯。“应该说是老朋友,或者说是青梅竹马吧。他叫末田仁,是二年级学生。”
“躲在这种地方说什么?”
高町为难地用左手摸了摸脖子。“我刚才答应过,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她苦笑了一下,又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算了,是架的话应该没问题。”“也没有时间,简单地说……仁啊,那个阴郁的二年级学生就是凶手。”高町直截了当地说。“那起连环虐待动物致死的案子。”
“他?”
我回想起刚刚还在这里的二年级学生。我不知道这么想是否恰当,但他看起来很懦弱,不像有胆量做出这种事,但是一想起他把杀了的猫的前脚执拗地弄碎、绑成死结的情景——那种不寒而栗,似乎比之前想象的犯人形象还可怕好几倍
“真的吗?”
高町点点头。“因为刚才他本人也这么承认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应该说是前科吧,我只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小学的时候,仁……杀了蚂蚱和螳螂,好几只并排放在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