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颤抖的他周围忍住笑意,他弓着背,握紧拳头,忍受着屈辱。
我想,大概是在受到屈辱的某个瞬间,丸冈下定了决心,本来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为了逃避自己应该承受的压力,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压力强加给别人,伤人的幽默会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的那种人。对乃田诺艾尔她们来说,这就是其魅力所在吧。但是现在,这种幽默被乃田诺艾尔他们继承了,就像他吐出来的唾沫因时间差掉到了自己身上。而且丸冈不是能长期忍受这种状况的人。砂纸直着撕起来很脆弱。
但是,砂纸即使被撕裂了也会伤害碰触到的东西。铃声响了,第五节课结束后他走出了教室。看着这样的丸冈,乃田诺艾尔她们还在偷笑。过了一会儿,丸冈不知何时回到了教室。大概是从后面的入口进来的——突然一只脚从我背后飞了出来,像是用鞋底“咚”的一声踢在桌子边上。我的桌子猛地撞在高町坐着的椅背上,吃惊地回头一看,丸冈站在那里。他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光头微微向右歪,眼神充满厌恶,就像在俯视一只被车碾到的螃蟹。但是,他看着的不是我。他的目光投向高町的后背。
休息时间一到,高町就把头搁在胳膊上趴在桌子上。她的脸几乎被头发遮住,所以看不出是醒是睡。
“怎么了?”
高町慢慢抬起头,搭在背上的头发顺滑地飘到肩头。制服的下摆微微往下掉,遮住了裙子的缝隙里露出来的白衬衫。高町看了看靠在椅背上的我的桌子,发现我身后站着的丸冈,郁闷地皱起眉头。
“有点……疼。”
“你好像很累了?”丸冈用粗暴的语气说道。“你经常请假,还没休息够吗?”
高町不耐烦地轻轻叹了口气,悠然地坐起身来,双手的拇指在脖子上滑动,将散乱的头发梳到背后。“跟你有什么关系?”
“哈,当然有关系!”他讥笑地反问道。“这就是我想问的。”
高町眯起眼睛,似乎意识到自己在无聊的事情上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多。“你在说什么?”
“装傻也没用,你懂的吧?”
同学们的视线已经集中在高町和丸冈身上。后来才知道,当时可能帮高町解围的三个好友都不在教室里。仲川未步刚刚才注意到她的自行车钥匙一直挂在车上,就像女生们经常发生的那样,明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成群结队地去停车场拿钥匙。但是高町并没有因为是否有人来掩护而改变对自己厌恶之人的态度。
“别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能好好解释一下吗?”她把一只胳膊支在椅背上,冷冷地盯着丸冈。“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真的可以解释吗?”丸冈的长脸带着挑衅的笑容。“我可是照顾你才故意拐弯抹角的。”
“既然是照顾我,那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尽量保持安静就好了。”
面对高町的反击,丸冈稍稍有些畏缩。乃田诺艾尔她们嗤嗤地笑了。“那是当然的”“这才对”,听到了这样的窃窃私语。
但是,丸冈向前一步,“你以为没有被发现啊。”。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被看见了,终究被人看到了——我和高町一起去图书室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最近才看到的几个学生的脸。一个认识的都没有,我还以为能迅速地装成别人蒙混过去。但是,被知道了。偏偏是这个男人。最害怕的事态发生了。
我动摇不已,但高町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她把我的桌子推回原位,问道:“被发现?”她自言自语着,露出自虐般的笑容,故意摆出一副装傻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了,快说吧。”坐在前方的乃田诺艾尔不耐烦地对丸冈要求。“玖波怎么了?”
“放学后偷偷舔男生的竖笛?”
乃田诺艾尔身边的原丸冈小组的男生打趣道,笑声稀稀落落地响起,丸冈气得涨红了脸。得意忘形的他摊开手里的纸片对着丸冈晃了晃。是他们上课时传的笔记。在笔记本的四分之一的碎片上,画着一个两头变形的光头男人双手抱着竖笛舔来舔去的愚蠢插图。在那上面,拱形的< I am recorderman!>的文字跃然纸上。
“excus me ?”他摆弄着插画一脸不屑地问丸冈。空着的那只手指指向高町。“She is recorderman ?”
“笨蛋,笨蛋。”原丸冈小组的另一个人搭了便车插嘴道。“女生舔的不是竖笛,而是尺八吧?”
“噢,日本长笛!”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玩笑,他们无视乃田的冷眼和教室里阴冷的空气大笑起来。
“太差劲了。”乃田诺艾尔吐槽道。
“不,这个嘛,说不定也不是完全偏离靶心呢?”丸冈冷静下来后这么说,全班的视线再次集中到他身上。
“怎么回事?”
“这家伙——玖波做的事情比这个更加糟糕。”丸冈低头看着高町。“喂,玖波?”
高町回瞪了丸冈一眼,没有回答。好像不知道他要揭露什么而变得小心翼翼。或者——是早就猜出来了,被逼得什么也答不上来?
“更糟的事情?”乃田的眼睛看着高町。“更糟的是什么?”
“援交。”丸冈单刀直入。“这家伙每天晚上都干爸爸活,以得到零花钱作为回报。”
夹杂惊喜感叹与不感兴趣的惊叹声传遍了整个教室。我看向高町的脸。然后立刻后悔了。高町没有看我。但如果高町看到了,一定不会漏掉浮现在我脸上的东西。
“这是真的吗?”乃田诺艾尔半信半疑地问道。
“啊,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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