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体内的子宫。事先是否有这类知识根本无关紧要,因为它是压倒性地摆在面前。自己拥有生孩子的身体——总有一天会在这里孕育新生命。女孩子都是这样明白自己是女人的,无论自己愿不愿意。就在这个时候被骗了,在不知不觉中被摘除了子宫,你真的能体会那种残酷吗?”
不用说,从中途开始我就没有认真听过。 高町的解释对我来说太过形象,当她把手掌放在下腹部说 "这里 "时,除了她的亲身经历之外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尽管我尽力不对 "第一次月经 "和 "子宫 "这两个词做出愚蠢的反应,但还是感到一股不熟悉的情绪,它们如蛇般爬来爬去,无法阻止全身发热。
“真单纯。”
不出所料,被戏弄了。高町一只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浅浅地扫了我一眼。果然是故意的。但只要看到她冷笑着的光滑嘴唇我就又慌了神,什么也说不出来。
放学后的图书室里空无一人——依然不见图书委员的身影,我们以这种方式聊了很多,很多都和印第安人毫无关系。但在教室里高町还是依旧和其他同学一样。丸冈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后,我在班里的待遇也没有改变。出乎意料地成为了班上中心集团老大的乃田诺艾尔和她的伙伴们更加地嚣张喧闹,好像在告诉周围的人踢出丸冈并没有什么负面影响——以后怎么对待我之类的小事,我毫不在意。
之所以能掌握这些情况,是因为最初几天我的状态很好。不仅状态好,而且没有受到噪音的困扰。没怎么被噪音困扰当然是多亏了高町。在她上学的日子里,被噪音困扰的时间明显减少了。虽然会出现症状但也很轻微,只有在班级沸腾的时候才会有轻微的杂音。相反如果前一天就知道她要请假——特别是没有事先通知就请假的日子,被压抑的症状就会集中袭来。就像教室里开始了沥青粉碎工程一样。这种时候我的心情变得异常敏感,不安的情绪很容易就会加剧,我感觉自己的存在就像倾斜的蜡烛的火焰一样摇摇晃晃。就算在上课时也会溜出教室,等情绪稳定了再跑到屋顶避难。
我没有告诉高町病情的严重性,不想让她担心害怕的心情十分强烈。她很有可能从关系好的三个人那里听到我时不时就从教室逃跑的事情。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她们没有理由特意拿我当话题。
偶尔也有机会听到她们和高町的对话。短暂的休息时间或者午休时一起吃饭的时候。高町的声音和表情都比在图书室和我说话时要开朗,看起来很开心,开玩笑的程度不输其他三人,也很爱笑,气氛很热烈——虽然看起来有点勉强。每当这时,我就想起换座位那天放学后,三个人向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高町搭话的情景。高町很珍惜和她们的友情。所以她不会再让别人看到那幅让人担忧的表情吧。
第二周的漫长班会上,高町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文化祭的执行委员通知完后,高町她们聚集在走廊一侧富松德子的座位上,互相报告各自的进展情况。我留在自己靠窗的座位上,虽然没能听清所有的对话,但听着高町讲述关于印第安人窘境的知识的声音,我怀着一种只能称之为隐秘优越感的特殊心情。森林砍伐、牧场建设、黄金开采和水银污染、货币经济、疟疾、结核病和医药品不足。
但是,高町只是徐徐道来,就像在回答作业一样,并没有表现出在图书室里所表现出的忧虑和问题意识,以及对在不断变化的浪潮中传统和生活都被轻视的印第安人的忧虑。全部被巧妙地隐藏在内心深处。
当然,理由应该是一样的。
和那群人在一起的时候,或者说在教室里的时候,高町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少女,她最喜欢和朋友们热情洋溢地聊天,对甜食和恋爱津津乐道。班上的女生最近和羽毛球部的前辈开始交往了,电视上介绍的某个地方的梨挞看起来很好吃,被认为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美女的三年级学生和年轻的男老师私下里议论纷纷,等等等等。说了很多话。希腊神话中,亚马逊为了拉弓手要割掉一边的乳房,只有男性人类才会把硬胡须捋软,美国印第安人的女孩好像被摘除了子宫,这些惊心动魄的故事绝对不会说出来。
“那是理所当然的。”放学后的图书室里,被我这么一说她意外地反驳道。“没错,十六岁,喜欢甜食,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女孩子。”
跟我说话的时候,在教室里那种欢快活泼的声音也消失了。正因为知道这种反差,我总是担心是不是惹她不高兴了。直到有一次高町说出了真相。
“架是死胡同。”她说。“就算我毫无顾虑地说什么,也不用担心会传播出去吧?”
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高町大概也没这个想法,但我对她认为我有派得上用处的地方感到开心。
又一天,我们聊起了我平时在教室里是怎么过的。我回答经常望着窗外,有时也会数教室天花板上无数的小孔。我解释说安装日光灯的地方有多少孔是我一边想象一边数的,所以很难数清。高町露出半是惊讶半是喜悦的笑容。
“坐在后边的你总是做这种事吗?”
虽然我说了“只是心情好的时候”,但实际上换座位之后只在高町休息的日子里做。“大部分都是在看中庭的。”说着我想起来了“高町也经常看吧?”
“是啊。”被指出来的她虽然不太好意思,但好像觉得说谎也没用似的,爽快地承认了。“在有空的时候。”
那样的话,你上课的时候真的有很多空闲的时间,这么想着,但我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我经常眺望鸽子,你知道走廊的底部有巢穴吗?”
高町点点头。“是这边南校舍的墙壁那里吧?那个坑,大家都知道。”
“那这周那对夫妇又生了蛋的事情呢?”
“是吗?这个我不知道。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町的反应和我期待的一样,我内心得意地解释“这周以来,那对夫妇中一定会有一个待在巢里,这就是轮流孵蛋的证据。”
接着,我又罗列了一些关于土鸠的知识。土鸠原本是由原鸽家禽化而来,后来再次半野生化,栖息在神社、公园等人类附近。一年四季都在发情,作为爱情的表现之一连彼此的嘴互相缠绕这一点都很像人类。中庭的那对从春天开始也孵了好几次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