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用。”她把包放在中央的大书桌上说。“不过机会难得,我想好好查查书。”
我很佩服她那意想不到的干劲。“前几天你不是说没兴趣吗?”
“是啊。”高町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所以我选了一个稍微感兴趣的课题。”
“感兴趣的课题?”
“你知道印第安人吗?”高町问道。“也可以说是南美洲的原住民。”
“印第安人?”
“对,印第安人。”
“如果是印第安人的话,只是听说过而已。”我说。“没骗你。”
“嗯,基本上是一样的。”高町解释道。“因为这两个词都是指美洲大陆的原住民族。最近好像都叫美洲原住民了。不过,其中印第安人特指住在南美洲中部的大多数人。”
“高町对那个印第安人有兴趣吗?”
“嗯?”再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她似乎不太愿意承认,沉思片刻才回答。“嗯,就一小点点。”她若无其事地回答,看了一眼书架。“我们的课题是亚马逊河的热带雨林,在白人来到这里之前,就有很多印第安人的部落生活着。毫无计划的砍伐热带雨林会给这些部落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呢?我决定调查一下。在既非自己的责任也非自己所愿的、自身无能为力的全球现代化浪潮中,自己触手可及的传统的、低调的生活受到威胁的人们。”
一开始,她的声音还很冷静。但那声音渐渐携着热情。说完她才意识到这一点地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大步走向书架。
“我在这附近找,架可以去其他地方找找吗?”
高町站在人文学和社会科学的书架前,按照她的指示我开始浏览其他书架。高町已经亲自确认过最热门的书架,所以我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广泛地寻找其他书架上是否隐藏着能引起她兴趣的标题。
“嗯,不愧是我们的图书室,没什么好书。我也能理解为什么没人来。”
十五分钟后,高町发着牢骚挑好了三本书在阅览区的大书桌旁坐下。一本关于全球变暖的褪了色的书,一本以世界各地少数民族为主题的摄影集,还有一本广辞苑。
“如果还有其他不错的书,请告诉我哦。”
我还没有找到一本对她有用的书。高町把发掘新书的任务推给我,自己翻开书脊褪色的全球变暖书籍,目光在书页上跳转。我一边一一确认分类为《历史(世界)》的书架的书脊,一边不时从书架或书架板的缝隙中窥视高町的情况。
我瞟了几眼,发现她对第一本书早早就放弃了,兴致似乎转移到了大开本的写真集上。封面上的人物,应该是东南亚一带的某个民族——一个晒得黝黑的黑发女孩,拿着色彩鲜艳的花饰,对着近距离拍摄的摄像机满面笑容。看上去比我们小一两岁。但是——我总觉得那个女孩和高町很像。话虽如此,但比较长相,似乎也没什么相似之处。高町的下巴线条洗练清秀,写真集里的女孩直直挺立着被晒黑的鼻梁,在灿烂的笑容中就像航天飞机一样突出耀眼,高町洁白无瑕的笔直鼻梁就像鼻骨的延伸,两边的鼻翼也更加小巧。高町是双眼皮,而写真集里的女孩是单眼皮,非要挑相似之处的话,只有年龄和艳丽的黑发。
就在这时,我毫无预兆地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所抱有的印象的真面目,感到困惑的同时,我不由得笑了起来。照片集中的女孩和高町并不像。我只是看着封面上的女孩那毫无疑心的纯真笑容,随意地幻想着高町本来就是一个非常适合这种表情的女孩。既不是在关系好的同学面前微笑,也不是为了消遣而嘲笑,而是那样毫无防备地对对方的善意报以善意,对好心报以好心的无忧无虑的笑容。我只是在无意识中想象着这到底有多适合她。
“喂,你在笑什么?真恶心。”
从书架的缝隙能看到高町,也就意味着她也能看到我,看到我一个人偷偷傻笑,高町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也会笑得这么恶心吗,架?”
“对不起。”我道歉,但自己也知道她的脸上还带着笑意。“我只是在想些事。”
“只是……已经很恶心了。”
在高町无奈的抱怨过后,我们回到各自的工作中。
没过多久,当我浏览自然科学书架上的“生物”栏目时目光停留在一本爬虫类图鉴的封面上。那是一本与亚马逊和印第安人毫无关系的书。但看着岩上眺望大海的鬣蜥的照片,我想起了停车场的事件。
“真的能打蝴蝶结吗?”我从书架上探出头,向高町提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刚才那个事件。”
“为什么?”
“说着很简单,但老鼠的胡子又短又硬,光是做个圆环就很困难。”
高町终于从写真集中抬起头,看着我。“架觉得是骗人的吗?”
“那倒不是。”
“嘛,也可以这么想。流言总是会夸大现实。”
“高町你好像很相信?”我委婉地指出。
“是啊。”她爽快地承认。“虽然我不知道死老鼠的胡须有多硬,但只要用手仔细捋一捋,大多数东西应该都能变软吧?”然后啪的一声合上写真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终于笑了。“只有男生才会这么干。”
这笑容与我刚才描绘的笑容相去甚远,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尽管如此,对这种话题毫无耐性的我还是感到全身一阵发热——为了抑制什么,为了得到什么,凶手把僵硬的老鼠尸体摆在一起,为了软化胡须一根一根地仔细梳理,我陷入了这样的想象之中。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高町平静地修正了一下轨道,把《广辞苑》拉到手边,开始翻阅起来。“不得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