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被淡淡照亮的地面上,覆盖著无数脚印。三天前的湿泥终于乾透的感觉。心里明白,现在才来检查脚印已经毫无意义。
用手电筒照了一圈。离上次进来已有半年,因此细微处的模样几乎记不清了。面对小屋,右侧是一个手工粗制的架子,上面堆放著水桶和箩筐。我们扔进来的废木材竖在侧旁。最里处胡乱丢著几把锄头和铁锹。每一把都锈迹斑斑,几只空麻袋随意地叠放在一边。门口的草地以前多半是鬼婆夫妇的农耕地。
总之满屋的灰尘,看样子呆久了还会生哮喘。赶紧将刚才的想法付诸实践。要想躲进小屋又不留足迹,只须在门的背后摆一张四条腿的凳子。这是我经过推理得出的方法。这么做只会在地面留下四个小点,除非搜查十分仔细,一般很难发现吧。
从「不启屋」搬来一张大小适中的凳子,尝试著往仓库门口放。
「怎么样?」小满问。
「不行啊。」
开门想把凳子放进去的一瞬间,脑中的构想立刻轰然倒地。仓库的门向内开启,而且把手一侧紧靠墙壁。门与墙壁之间,没有一丝一毫容纳凳子的空间。换句话说,要把凳子放进仓库,必须人先进去,然后把门关上。耍这样的把戏还想不留脚印,怎么看都不可能。
小满的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向她说明了自己的推理和遭受的挫败。
「那么说,罪犯不是躲在仓库里?」小满垂下视线,脸上有些无精打采。
「看来是这样。对不起。」
凭我的能力还是不行啊。手里提著凳子,我已经无路可走。清澈透明、没有丝毫杂质的蓝天,更使我感到自己的渺小。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后院和往常有所不同。不是什么陌生感,而是觉得摆设和以前有明显的不同……。
扫视一遍后院。白铁皮的围墙、晾衣台、古井……很快找到了原因。是井盖!
那天我们进入后院时,形如大水盆的井盖底朝天倒扣在地面上。井盖还在相同的位置,但这次底面贴地而放。就像普通的水盆一样。
「喂,小满。上次的井盖是不是倒扣著?」
「怎么说呢?我不知道是不是。」
小满没什么自信地扭著头。这也难怪。那天小满一直在门口,害怕秋屋会不会在里面。
但是,我来过井边好几次,所以记得清楚。井盖一直面朝下方。把盖子翻过来的自然是警察,但总觉得奇怪得很。
水盆倒扣,就是一个箱子。也就是说,人可以躲在里面!
我慌忙跑过去,翻转井盖,伏身进去。
正正好好盖住了。
「罪犯是藏在这里面么?」
小满似乎察觉了我的意图,轻轻摁住裙襬,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井盖侧面有细小的缝隙,勉强看得见外面的情况。
「小满,能看见我的身体么?」我问道。
「嗯……」回应声从头顶传来。
「完全看不出来哦。」
小满当场蹲下身子,把脸凑近盖子的缝隙。
「这么近的话就知道了。」
小满在我的眼前微笑。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五公分吧。如果不是井盖的遮挡,我们绝不可能靠得那么近。但是,我能清楚地看见小满的脸。不知怎的,脸上有些发烧,不知不觉露出了僵直的笑容。
「这么说,我们发现英树君时,罪犯就躲在这里面?」
那天比现在昏暗得多。从外面应该完全看不出来。
「嗯,一定是这样。」
话音刚落,小满的脸突然僵硬了。这也难怪,杀人犯就在身边。杀害英树的罪犯屏住呼吸就躲在我们的脚边。如果有人注意到井盖,如果大家围在井边时,因为井盖碍手碍脚想把它挪走,那么我们也许已经遭到罪犯的袭击。
「运气很好啊,我们。」
我钻出井盖,向小满走近。
小满的声音、身体、嘴唇、眼睛全都在颤抖。
「没关系哦。」我紧紧握住小满的小手。冰凉而又柔软的手。
「没关系哦,小满。」温柔地重复了一遍。
十分钟后,我拉著小满的手离开了鬼婆屋。英树看到了什么,仍然是一无所获。但是,我不能让害怕到极点的小满就这么待在鬼婆屋。
真的很害怕吧。小满也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
但是……。回去的途中,一个想法缠绕在我的脑海中。极其令人憎恶的想法。
井盖的尺寸对我正合适。大块头的孝志勉强也能藏住。但是大人无论如何也钻不进去。
杀害英树的不是什么秋屋,而是孩子?难道是同校的哪个人……?果然还是须之内?
我一边握住小满的手,步履沉重地沿县道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