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空气乾燥,日头十分毒辣。从计程车中出来,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眼前就是「岩渊齿科」的招牌。今天关著灯,取而代之的是一排人工制作的白色花圈。已是七月,然而从门前走过的人们,神情中透出犹似隆冬的寒意。内部的车库里搭了一座崭新的白木祭坛,莲花和闪亮的金具点缀其中,显得十分奢华。一个小小的乌托邦。扑鼻而来的焚香味。祭坛中央,两支巨大的电烛射出橙色的光芒,英树的遗相夹在中间,在烛光的映衬下变得有些朦胧。
黑色边框中的英树正对著我,露出洁白的牙齿,天真烂漫地微笑著。没有留意照机的位置吧,视线稍稍向右偏斜。戴著帽子,但不是黄金雄鹰,多半是去年拍的照吧。
那一天,我穿上黑色的衣服,来向英树作最后的告别。
在体育仓库的背后,英树宣布取消「天空的誓言」。但是在我心中,「天空的誓言」仍在延续。我和英树是挚友。以后也一直是。所以……
「喂,孝志。现在去你家行不行?有事找你商量。」
葬礼的第二天,我给孝志打了电话。片刻后,传来孝志「啊」的一声回应。听口气,应该知道我想商量什么。
英树的死被定为事故。
那天,大批警察赶到现场,搜查了后院。可是查来查去,还是没发现罪犯曾在仓库里躲藏过的痕迹。院子的地面虽然被雨水打湿,但由于杂草众生,没有留下确凿的脚印。
扣锁在外侧扣住,院子里也没有其他可供藏身的地方,因此警方得出结论:英树一个人进了后院、挂上扣锁,然后不慎落入井中。据说死因是脑后受到重击,也许是头部露出水面的缘故,没有呛到水。
对鬼婆屋也进行了严密的搜查。绒毯、沙发等物品,本来就是捡来的,所以上面留有无数其他人的痕迹。另外还调查了英树手机中的通话记录,但是没有与可疑人物通话或邮件往来的迹象。没人约过英树,英树也没呼过谁。
爸爸工作很忙,没能直接问他。不过妈妈是这么说的,看来坊间已经对这件事定了性。英树的死是因为本人的过错。
但是,我不能认同。完全无法认同。英树是被杀害的!
今天早晨,把想法告诉了妈妈,可妈妈只是一脸为难地看著我,对我敷衍了事。
「英树君是因为事故死的。别再乱说什么被杀之类的话了!」
结果还挨了训。
英树的父母似乎也相信了警方的判断,这么下去的话,英树会以事故死亡结案。而杀害英树的罪犯就能逍遥法外。
不行。绝对不行。
没有如实地把侦探团的秘密告诉英树,这是对的。至今我仍然相信这个判断。然而,不欢而散后,还没来得及弥补,英树就去了天国。去得是那么地突然。
留下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真凶,为英树报仇。
孝志家是农家,宽敞的宅院里建了好几处养鸡笼和碾米坊。院子最深处的角落里,有一幢古老的土墙仓房,现在已经不用了。仓房二楼是一间铺著席子的和室。发现本部前,这里曾是我们经常聚会玩闹的地方。要不是俊也解开了鬼婆屋的数字锁,也许孝志会把这里作为本部,组建侦探团。
到了孝志家,走进许久没去的仓房。小满和聪美已经在二楼等著我。
「俊也呢?」我问。
因为父母看得紧,俊也溜不出来。据说事发后,俊也自己也成天躲在家里,极力避免拋头露面。
虽然是夏天,席子倒是凉飕飕的。一坐下来,我便问道:「喂,孝志。你觉得英树真的是事故么?」
停顿了一会儿,孝志用低沉的声音答了一句:「……我觉得不是啊。」
「我就说吧。果然孝志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觉得英树是被杀的。」
「我也这么想……」
聪美一反常态,态度显得摇摆不定。
「但是,」一边梳理翘起的头发,聪美继续说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啊。只是心里这么觉得而已。芳雄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俊也的证词啊。当时不是也说过么。英树不可能比我们先到本部。」
警方搜索了从县道通往鬼婆屋的其他山路,结果并没有发现可行的路线。加之见到的只是背影,因此警方认定俊也只是单纯地看错了。因为是小孩,没人把他当回事。
大人另当别论,但是孩子、尤其是喜欢拉比机动队的孩子,绝对不可能认错广告T恤。更何况,当天英树还在学校里四处炫耀过。
今天早晨,在节目最后公布了T恤中选者的名单。「英树」的名字列在其中。而其余四人全都住在东京、熊本等较远的地方。这就意味著,附近除了英树不可能有其他人穿著广告T恤。
「我想过。会不会俊也到达鬼婆屋时,英树还不在后院。我们进本部之后,或之前孝志等人在门口坐著的时候,半路折回的英树和罪犯从外面悄悄潜入后院,然后罪犯在那里杀害了英树。」
「但是,警察不是查过了么。芳雄的爸爸不也说过么。翻过围墙是不可能的。」
把水瓶中的凉茶倒进杯里后,聪美反驳道。
「话是这么说……」
我也明白,围墙绵软无力,一碰就弯,翻越起来确实相当困难。高度也有两公尺,就算大人也蹦不过去。
「没准是撑著晾衣竿跳过去的。」
孝志平静地摇头:「这不可能。难道你忘了晾衣竿有多破么。再说了,连大人都难,就凭英树的运动能力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