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赞成。这么做肯定更安全。再说,无论什么时候宾田侦探团都要一起行动,不也是铁律之一么。」聪美斩钉截铁地说,一边不停地用手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红著眼圈的俊也也「嗯嗯」地不住点头。
「也好。那我们一起去吧。现在正是对宾田侦探团的勇气进行考验的时候!」
孝志握住俊也的手把他拉起来,聪美让小满靠著自己的肩膀。我们组成一支小队再次回到了鬼婆屋。
说实话,我觉得英树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但是,也许……也许还有一口气。也许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也许还有百分之一救活的可能性。这样的话,就绝不能放弃一定要拯救英树。如果英树还是受了我们的牵连,就更不能撒手不管。作为侦探团的一员,作为英树的挚友,必须竭尽全力地去帮助英树。
鬼婆屋的大门洞开著,门扉被风吹得摇摇摆摆,「吱呀」作响,彷佛鬼婆的抿嘴窃笑。孝志粗壮的手抓住门扉,声音停歇下来。
「Let,s 出发!」孝志吼了一声,表达决心。
夜幕开始低垂,室内有些昏暗。刚才还歇过脚的沙发和椅子,似乎已不再是我们的所有物,通体散发出阴冷灰暗的灵气。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似的。
这里已不再是我们休憩的地方。这种感觉再一次变得强烈。
觉得鬼婆就哧著牙藏在隔扇的背后,蹑手蹑脚地从旁边穿过,屏住呼吸走进后院。整个地面为杂草所覆盖,呈现出一片暗绿色。正中央长满苔藓的石井张开黑洞洞的大口。空气因雨后变得潮湿。
和刚才的景象完全相同,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透骨寒意。
孝志第一个向井走去。然后是我。俊也和聪美在稍后的地方站住,窥视这边的情况。拉在最后的小满似乎很在意身后的动静,「嘭」的一声关上门后,将身子倚靠在门扉上。是想把也许还在附近游荡的杀人犯挡在门外吧。
用手扶住边缘向井里望去,英树还在那儿,面色苍白。眼睛就这么睁著,嘴巴微微张开。没有任何变化。
「芳雄,摁住我的两条腿。」孝志吩咐了一句,朝井中探出身子。拚命伸展手臂抓住水中英树的手腕。拇指搭住他的脉搏。
十秒钟后。
孝志直起身,表情僵硬地摇了摇头,似乎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果然不成了。」
「死了么?」身后传来了抽泣声。回过头,只见小满无力地坐倒在门旁,哭了。一直在强忍著吧。白皙的手擦拭著眼角,泣不成声。平日里豪言壮语「女孩子不哭」的聪美,似乎也受到感染,她低垂著头,双肩不停地耸动。小小的缩成一团的身影,配上黑色的衣服,使我想起了两年前在外公的葬礼上,穿著丧服哭泣的妈妈。
「回去么……」孝志在裤子上擦了擦被沾湿的右手,迈著沉重的步子离开井边。
「不把英树捞出来么?」俊也战战兢兢地说。
「虽然很可怜,但是凭我们的力气办不到。而且考虑到后面的搜查工作,还是让英树保持现在的状态比较好。是吧,芳雄?」
爸爸说过保护案发现场的重要性。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向小满走去。
「小满,能站起来么?」
「嗯。」小满抬起红肿的双眼。清秀的脸庞哭得不成样子。
「英树君,真的死了么?」
「嗯,好像是的。」回答时稍稍挪开了视线,我握住小满的手把她扶起来。
「能走么?」
「嗯。」
小满的手冰凉冰凉。还在水里的英树的手一定更冷。
不知不觉地,某种热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英树……
失魂落魄地离开鬼婆屋回到草地。恐惧感已经消失了。只有悲伤淹没了整个身躯。栎树下,我又给爸爸打了手机,告诉他我们已经确认英树真的死了。
「难为你了,芳雄。硬要你去做这么痛苦的事。」
听著爸爸安慰的话语,我的手紧紧攥住了手机。
「没什么啊。如果英树还活著,我会更加更加后悔的。」
「芳雄真棒!这才是我的儿子。我刚把车停在县道上。再过两、三分钟就到了。」
「要快点啊,爸爸。大家害怕极了。都快坚持不住了。」
「啊,知道了。再忍耐一会儿。」
电话挂断了。
还不到三分钟吧,树林中便现出了爸爸的身影。然而这三分钟显得格外漫长。几乎让人以为天就这么黑了,而我们将会被这夜晚的黑暗彻底压垮。等待时谁都没有说话。
一见到爸爸,我忍不住就想扑进他的怀抱。但是,现在必须忍耐。大家都是一样的难熬。我不能一个人独享特权。
「还好么?」
爸爸跑到我跟前,用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抚摸我的头顶。和平时一样的力道,但今天没感觉到痛。
回过神来,发现俊也正羡慕地看著我。我慌忙从爸爸的手底挪开:「我是男子汉。只是哭了一小会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芳雄了不起。」爸爸脸上微微绽出笑容,又一次夸奖了我。
「好了,你们说的井在哪儿?」
「就在那幢房子里。我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