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前走。我想他可能是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地生活了太久,才会变成这样吧。在这么一个宛如世界尽头的地方独自生活,保持精神正常是很不容易的。
可是,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这个“观测站”是出于什么用途建造的呢?为什么佐山尚一会在这种地方生活呢?
其中一个线索是挂在佐山房间里的“海域图”。我来到观测站的第一天起就很在意这幅图,图中被方格线划分成好多个区域的海域上散布着许多小岛,还有用红笔标注的数值和像暗号一样的词句。我反复看了几遍这张海域图,才发现了写着“观测站”的小岛。
我想起了前几天在瞭望室里佐山说的话——这里是群岛。
这一点很奇怪。照这张海域图来看,应该能看见这座岛屿周围的其他岛屿。可是从瞭望室往外看,却看不到任何岛屿的踪影。
某天早上,我喝着咖啡看着海域图,佐山尚一走了过来。
“尼摩,你怎么看?”
“这是这座岛周围的海域吗?”
佐山点点头。
“这些被称为‘不可视群岛’。”佐山指着海域图上的群岛说,“这些岛屿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能称得上切实存在的就只有观测站所在岛屿,也就是我们生活的这座岛屿。周围的群岛并非始终存在,它们时而存在,时而消失。所以准确来说,‘不可视群岛’这个名字也是错误的。这些岛屿并不是看不见,只是对于那些看不见群岛的观测者来说,它们真的就是不存在的。可是看得见的时候,它们又是存在的,人甚至还可以登岛。不只如此,这个海域还会发生其他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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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山用食指指着海域图,只见岛屿间镶嵌着类似电车轨道的东西。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在海上行驶的火车。我见过好几次。”
这时,我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脑海中浮现出行驶在黎明的海面上的火车。我清晰地想起了反射在海面上的车窗里透出的灯光。
“是嘛,尼摩你也看见了?”佐山满意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天,佐山说的话只有这些而已。不过,通过这些能稍微猜出一些建造这个观测站的目的,以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这片海域里存在着一些秘密,佐山接到的任务似乎就是去探究这些秘密。
○
到了晚上,我和佐山边喝酒边闲聊。
实际上我们聊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毕竟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佐山也没有说过他的来历。两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男人,能聊的东西也很有限吧,只能是一些关于那天岛上见闻的想象之类的话题。可令人意外的是我们之间的对话竟然也不是很无趣,还算得上是一段欢乐时光。
喝醉了以后,佐山尚一想玩一个游戏,好像叫“三题落语”。我列举出三个毫不相干的题目,佐山即兴用技巧创作出一个故事。尽管我想方设法让他挫败,绞尽脑汁给他出一些绝对联系不到一块儿去的题目,可是他却一次也没有失败过。这个游戏玩着玩着,天就亮了。我这才上楼回瞭望室睡觉。
现在想来,佐山尚一也许就是每天这样过着日子,并且试图看清我这个人的“真面目”。不过,他却从来没有打探过我的过去。不仅不打探,他还跟我说,让我“无论想起什么都憋在心里”。
“随随便便就把回忆说出来是不行的。”佐山说,“起码也要选一下倾听对象嘛。”
“反正我也没人可说啊。”
“你早晚会明白的。”说着,佐山脸上浮现出谜一般的微笑。
与此同时,我也没有打探关于佐山工作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佐山会告诉我的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能遵从佐山说的话了。如果佐山是鲁滨逊·克鲁索的话,那我就是“星期五”[44]。不,我比星期五更加弱小。佐山尚一对我的恩情不是一饭一宿这么简单,我要尽全力协助他的工作——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就这样两个星期过去了。
那天晚上,佐山喝着酒说道:“尼摩,明天我们终于要出去探险啦。”
“去哪儿?”
“我打算再去调查一下那座有自动贩卖机的岛屿。”
是那座在码头上眺望海面时看见的小岛吧。我想起了和佐山尚一相遇的那个早上。这两个星期,佐山和我一直在这个岛上走来走去,却一次也没有登上过那个奇特的岛屿。佐山也是第一次提起那座岛。
“那座岛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不知道才要去调查嘛。”佐山说,“去了就能喝冰可乐哦。”
“我当然会跟你一起去。”
我点点头打算上楼,佐山却叫住了我。回头一看,只见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张开双臂。
“你来了真是帮了大忙。那天看见你的身影,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有多高兴啊。”
“干吗说得这么情真意切。”我笑道,“你醉了吗?”
“我心情很激动。”
“晚安。”
“晚安,尼摩。做个好梦。”
我上楼回到瞭望室,躺倒在简易床上。
“我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