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你先休息一下,然后来给我的工作帮忙吧。我都让你住下了,这点事情你还是要做的吧。这个岛上常年缺人手啊。”
○
那天下午,我漫不经心地开始工作。
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割草。我和佐山一起绕到观测站背后一看,那里大片的树叶像怪物一样生长得相当繁茂,藤蔓也沿着水泥墙壁往上爬。
“稍微偷个懒就变成这样了。”佐山看着眼前的情景咋舌道,“我一个人干不完,你来了就有人帮忙了。”
我戴着草帽,接过佐山递过来的镰刀一个劲儿地割着草。观测站后面虽然是一片树荫,可还是闷热得仿佛能看见蒸腾的热气。佐山爬上倚靠在墙边的梯子,挥舞着弯刀对付强韧的蔓草。这样心无旁骛地干活,就不会去思考一些多余的事情。割完草后午睡一会儿,下午我们又开始打扫观测站。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炽烈的夕阳已经垂挂到了密林的枝头。
“今天这样就差不多了。”佐山说,“洗个澡,吃晚饭吧。”
晚饭吃得很简单,只有干面包和鱼罐头,还有据说是佐山在这个岛上发现的柑橘,酸得难以下咽。不过威士忌是要多少有多少,佐山就像海盗喝朗姆酒那样豪爽地喝了起来。这些存粮和酒是从哪里调运来的呢?可佐山却只是高兴地一个劲儿地说着“我是个优雅的鲁滨逊吧”。
天黑以后,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要在这个观测站生活一段时间了。你也不是囚犯,没有工作的时候,想怎么过都行。在观测站里你也可以随意走动。不过,晚上你可千万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
“会有野兽出没吗?”
“差不多吧。”
“我会小心的。”
“反正就算出去了,外面也只有黑压压的森林罢了。”
不久,威士忌带来的醉意舒畅地走遍了全身。下午为了割草和打扫奔波忙碌,身体现在已经疲惫不堪了。
“差不多该睡了。”
说完我就要上楼去瞭望室。佐山叫住我,递给了我一张照片。
“给可怜的尼摩一件能驱散长夜寂寞的东西。”
照片上是一个站在无人海边的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她穿着朴素的衣服,按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注视着地平线。不知道是早晨还是傍晚的金色阳光照在她身上。拍这张照片的人,那个瞬间一定也被她的神圣打动了吧。一直盯着照片看的话,有一种少女会回过头来对着我笑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发现佐山正看着我。
“你对这个女孩有印象吗?”
我摇了摇头。事实上我确实没有什么记忆。
“那你看得倒是挺认真的啊。迷上她了?”
“怎么可能。”
“别想瞒我,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我想把照片还给佐山,可他却说不用了。
“美丽少女的照片能让你的内心获得宁静。在这样的孤岛上要保持精神正常,这些‘护身符’会有用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连我刚被派遣到这座岛上来的时候,也抱着这个女孩的照片睡过觉呢。”
结果,佐山硬把这张照片塞给了我。
“晚安,尼摩。”
“晚安,佐山先生。”
我走上楼,来到瞭望室。
走到玻璃窗前,拉起百叶窗,夜景在我眼前展开。密林中的树冠沐浴在月光下,泛出金属般的光泽。黑暗海面的远处和满天的星辰融为了一体。凝视着眼前的景色,我产生了一种仿佛这个观测站是在宇宙中漂流的错觉。脚下既不是陆地也不是海洋,除了漆黑的虚空之外,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窗边有一张小书桌,上面放着一盏台灯。
打开台灯,黑暗的窗户上映出了我的脸——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穿着很脏的T恤,一脸邋遢的胡子。这个人真的是我吗?我觉得他是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究竟是谁?
我盯着眼前这个人看了很久。
○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这个岛上的生活。
要干的活堆积如山。割草是每天的必修课,此外,还要维修观测站的设备、整理物资。心无旁骛地干活的话,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没过几天,我就完全习惯了这种生活。
每天让我格外期待的是环岛观察。
早上,天气还很冷,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从观测站出发了。在森林里走着走着,太阳就升起来了。这座岛屿就像从水底浮上来似的,完全苏醒了。这种感觉无论体验多少次我都不会感到厌倦。色彩斑斓的鸟儿在枝头鸣叫,一大群蝴蝶从热带树木之间穿过,果树丛散发出香甜的气味。
佐山悠然自得地绕着岛屿走了一圈,给我展示了很多东西。只要是这座岛上的东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座岛虽然小,但内在还是挺丰富的吧?”
佐山总是很开朗亲切,可他身上也充满了谜团。
比如我们俩在海边散步的时候,佐山会突然停下来,像被冻住了一样凝望大海的彼方。他的目光就像一个被抛弃在一个陌生地方的孩子一样。这种时候,无论怎么叫他都没用。稍微发一会儿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