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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是这么单纯的人啊,白石心想,竟然轻信了池内的花言巧语。算了算了。
她站在车站出口等着,眼睛瞟向手表的表盘。两点整的时候,她给千夜小姐打了电话。
千夜小姐接起电话的口气就像恭候已久似的。
“白石小姐就像时刻表那么准时啊。”
“我现在在茗荷谷站。”
“我讨厌提前到的人,也讨厌迟到的人。你做得很好。”
“谢谢。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你沿着车站前的马路一直往东走,途中能看见一条绿树成荫的大坡道,名叫‘播磨坂’。你到了那儿以后再打电话给我。”
千夜小姐一口气说完之后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白石照着千夜小姐的指示往前走。她突然想起池内来。他现在在哪儿?真的埋伏在周围吗?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吧。白石正这么想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眼前就是风景如画的宽阔的播磨坂。车道中间是已经落叶的樱花树带和铺设整齐的步行道。拄拐杖的老人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两位推着婴儿车的母亲正站在一起说话。悠闲的工作日午后,周围充满了令人昏昏欲睡的宁静感。
白石站在坡道上,俯瞰着下方拨通了电话。
“我到播磨坂了。”
“好。你接着走,下了坡之后左边有栋公寓楼。那栋楼的一楼有家咖啡店,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你到了公寓楼大堂再打电话给我。”
“你告诉我房间号吧,一直打电话太麻烦了。”
“我不喜欢突然有人来访。”
白石呆呆地走下坡道,找到了那栋公寓楼。一楼的咖啡店像在巴黎街角常见到的那种店。整栋楼沿着播磨坂呈阶梯状延伸出去,蛋壳色的外墙让人感受到岁月的分量。建筑物的各个地方都带有优雅的弧度,正面排列整齐的阳台上,曲线复杂的铁栅栏就像绘画艺术品一般。
“不愧是千夜小姐居住的地方啊。”
白石走进凉飕飕的大堂,第三次拨通了电话。
“我现在在大堂。”
“欢迎。请坐电梯上十楼,我家在1015室。你自己推门进来就行,进门径直往里走。”
白石觉得很麻烦。难道千夜小姐每次邀人上门拜访都有一串这么复杂的手续吗?简直像个仪式。白石若有所思地坐电梯到了十楼,却发现走廊的装饰丝毫不雅致。光溜溜的绿地板和粗糙的白墙壁都让她想起小学的校舍。走廊两侧排列着很多扇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灰色房门。
白石推开1015室的房门。
“我是白石,打扰了……”
室内从玄关开始就铺着地板,地面上一尘不染,两侧的门都紧闭着。白石照着千夜小姐说的“径直往里走去”,走到尽头是一个房间。
宽敞的房间里铺满了木地板,最里侧是一整面墙大小的玻璃窗。宽阔的阳台上种着植物,还能看见蔚蓝的天空。阳光照进房间,只见里面摆满了形形色色的沙发和椅子,就像是房间里撒满了各种各样的果实。这些沙发和椅子中既有像以前的侦探事务所里放的布满灰尘的那种,也有像未来的太空空间站里才会放的那种。它们完全凌乱地朝着不同的方向摆放,看上去既不像是为了让人坐在这儿眺望窗外的风景,也不像是为了让人看电视用的。这房间里除了沙发和椅子外,就什么家具都没有了。
“我在哪儿见过这个场景吧。”
这个画面和《热带》开头的部分很相似。漂流到南方岛屿的主人公,被一个名叫佐山尚一的男人带到了密林深处的一栋奇特建筑物里。佐山尚一称那栋建筑物为“观测站”,是派遣他前来的神秘组织“学团”建造的。那个观测站的大厅里应该也和眼前的房间一样,摆放着许多一人座的沙发和椅子。
白石在沙发和椅子间慢悠悠地踱步。为什么要放这么多沙发和椅子呢?难道有很多客人会来这里吗?如果所有人都是按照“那个顺序”前来拜访的话,千夜小姐会忙不过来的吧。
她边想边走到窗边,只见阳台上摆着一张小圆桌。这个画面就像那些关于“玛丽·西莱斯特号”的海洋奇异故事里描述的那样[14]——桌上放着一个装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的白色杯子和一本不知在哪儿见过的书。那是《热带》。
白石茫然地站在原地。
“欢迎你,白石小姐。谢谢你专程前来。”
白石回过头,只见千夜小姐正坐在深红色的大沙发上。因为被靠背挡住了,所以进屋的时候白石没有看见她。千夜小姐穿着色调柔和的睡衣,脸上还带着困意。她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
“我等你的时候在读《一千零一夜》。”千夜小姐说,“你请随便坐。”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椅子?”
“因为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他的座位。”千夜小姐微笑着说,“这是《热带》里的台词。”
白石犹豫地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了那把椅子。那是一张小圆凳,凳面上铺着亮橙色的布。白石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松心情瘫坐在看起来很高级的沙发上。
“你选的椅子很适合你呢。”千夜小姐高兴地说,“对了,你读过《一千零一夜》吗?”
“没有,我还没读过。”
“你应该读一读。”千夜小姐翻着搁在膝上的书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在京都生活,那时经常偷偷溜进父亲的书房。书房的窗正对着吉田山[15]的森林,就像一间林中小屋。每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