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仔细想想觉得很奇怪,就像白石所说,《热带》只不过是一本小说。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对它如此着迷呢?简直像中了咒语一样不是吗?”
新城似乎被不安的情绪笼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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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走出都营三田线的地铁站,阴郁的天空飘起了雪花。
她从白山路走进横町,在“蒟蒻阎魔”[17]处右拐进入商店街。靠近善光寺坂[18]时,街道上已经非常静谧了。白石觉得脑袋像被丝绵裹住了一样晕乎乎的,脸颊也有些火烧般的感觉。她呼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坡道。只见长长的坡道中央,一位女性正站在善光寺大门前。
她撑着伞,穿着黑色大衣,就像电影女演员一样。
“咦,那是千夜小姐吧。”
可白石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白石第二次参加学团的聚会时,大家各自发表了一些关于《热带》的荒诞无稽的假设,然后就结束了。不过也不是毫无成果。她明显感觉到学团的所有成员都被《热带》迷住了。
“简直像中了咒语一样不是吗?”白石想起新城的话。
她觉得自己也中了那个魔咒。明明义正词严地说“这不过是一本小说”,可自己心里却认为并不是这样。
白石现在被两个故事吸引住了。一个是名叫《热带》的故事,另一个是围绕《热带》展开的故事。小说里和小说外的两个故事之间又存在着一些不可思议的联系。白石情不自禁地想着这些,直到在善光寺门前停下了脚步。
“刚才那个女人去哪儿了?”
穿黑色大衣的女人已经不见踪影。白石不经意间回过头,却在下着雪的坡道上看见了那个女人。她用和刚才一样的姿势伫立着。她是什么时候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呢?伞遮住了她的脸,白石无法看清,却直觉那就是千夜小姐。突然一阵凉意爬上白石的后脊。
“这绝不可能。”白石浑身颤抖,急急忙忙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后,母亲一脸诧异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好像看见幽灵了。”
“在哪儿?”
“就在那边的坡道上。”
“哦,正好是逢魔时[19]啊。”
在温暖的家中听着母亲悠闲自在的声音,不知为何白石竟然觉得毛骨悚然。吃过晚饭后,这种凉意依然没有消散。母亲问她是不是感冒了,量过体温后,发现白石确实发烧了。难道这宛如发烧的感觉真的只是因为感冒吗?
白石浑身无力,打算喝完葛根汤[20]后就早点睡觉。
回到房间盖上被子后,白石想起了千夜小姐送给她的那本假的《热带》。她本打算拿给学团成员看,可总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算了吧,白石心想,反正也是假的。
她让自己冷静一点。只和学团成员探讨《热带》是不行的,于是她给学生时代的朋友打了电话。
“嘿,好久没联系了。怎么了?”
白石一听这声音就感觉恢复了精神。
“不好意思,你还在工作吗?”
“没关系,反正我一直在工作。”
这位朋友应该是在神保町的某家出版社工作,说不定她听说过关于《热带》的传闻。白石在电话里简单说明了一下《热带》的事情,可她的朋友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本不可思议的小说。
“是嘛,那太遗憾了……”
“不过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我来调查一下。”朋友说道,“下次我们约个时间吃饭。”
接下来的一周,白石都在家卧床休息。去诊所检查后确认了白石得的不是流感,可她却一直高烧不退,连上厕所的力气都没有。自己已经很久没感冒了,感冒的症状有这么严重吗?白石心想。她甚至没法打起精神看自己喜欢的漫画。
发烧的三天里,白石常常梦见《热带》。
每次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现实和非现实的场景交融在了一起——既有小说里出现的南方岛屿,又有在玛丽咖啡的聚会,还有播磨坂公寓楼里的房间。高烧让白石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明明在拉上了窗帘的房间里卧床养病,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梦里还出现了沙漠里的宫殿。她孤身一人迷失在被沙子掩埋的无人宫殿里,虽然是梦境,但这段记忆却像真实发生过似的充满了现实感。
母亲端来杂烩粥,轻柔地问道:“工作太累了吧?”
“我也没有拼命工作。”
“但是病倒了就是因为身体太疲劳了啊。”母亲和蔼地说,“爸爸给你买了草莓。”
“只要我一感冒,爸爸就会买草莓。”
“因为吃了草莓会更有精神啊。”
到了星期三早上,烧终于退了。白石觉得自己像在热水里洗了个澡似的,浑身清爽。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楼,发现走廊外狭小的院子已经被白雪覆盖了。电视新闻里也报道了大雪造成东京交通瘫痪的事。
“不知道你爸去上班的路上要不要紧。”母亲喃喃自语道。
白石吃过早饭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明天应该能去上班了吧。
话说回来,那天没能去上班真是太遗憾了。白石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手拿黑色笔记本来店里的池内的形象。她原本以为他俩下次见面大概会是在周五,可没想到晌午刚过,池内就打来了电话。
“你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