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逃走般,离开餐厅,快步穿过黑暗的走廊。一回到房间,发现有一个少女躺在床上看书。
“晚安。”
牙子跟默然往上看的少女打照面,淡然打招呼。高取惠以黑眼珠凝视着牙子。
“我是和泉牙子,请多指教。”
高取惠的眼睛像深邃湖泊。牙子这么想,觉得有点神秘。
惠不开口说话,只是凝视着牙子的脸。
如果她不说话,就无法互动。就在认真想从房间逃出去时,对方终于启动嘴唇,说道:“好大的眼睛,神秘的脸庞。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惠眯着眼睛,好像很好玩似的注视着牙子吃惊的样子。
“你想一直站在门口吗?”
惠像在开玩笑般说罢,从床上下来。
“要不要喝红茶?”
“——谢谢。那就来一杯好了。”
“你的杯子呢?有没有带来?”
“有。”
牙子离开门边,向床上的行李走过去。
“唉!算啦,就用我的杯子吧。你最好赶快整理行李,明天原老人婆一定会来看。”
一听到原的名字,牙子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连忙伸手去拿箱子。
“你的衣橱在右边,换洗的衣服摆在下二格,洗脸用具摆在这里。”
惠靠着洗脸台,一面注视着牙子,一面指着头顶上的架子说道。旁边的小茶几上,电茶壶开始发出悦耳的声音。
“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转来这所学校?”
惠一面沏茶,一面问道。牙子停下整理行李的动作,全身僵硬住。
“那是——”
她早巳觉悟迟早会被问这个问题。
“是被这里的亲戚关照,所以才转学来这里。”
惠睁大眼睛,说:“那么,是你父母亲的意思了?”
“不是……”
那是两个月前——一到七月,学期即将结束,期末考就要开始的时候,她从学校回家,看到门口停了一辆不曾见过的车子。一进入玄关,就看到母亲悲伤的眼神……那时的访问者是宗像千代。母亲说:她是你的阿姨,让牙子感到很困惑。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千代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视着牙子的脸。
“我来迎接你呀!”她说道。“因为已取得和泉无生的同意。”
父亲坐在她的对面。那时父亲弓着背,低着头,牙子从未看到父亲摆出那么低的姿态。
牙子记得自己那时略歪着头,像傻瓜般站立着,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牙子。”母亲含着眼泪说道。“本来想早点告诉你,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父亲依然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宗像千代说道。“相泉先生把?于小姐拉拔长大,舍不得让你走,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不是在胡说八道,也不是在强词夺理,事实上,牙子小姐有宗像家的血统。”
(我有宗像的血统?”
那一句话终于让牙子明白访客的来意。
“这里不是我的家。”
惊讶、疑问、狼狈、悲伤……这是那时她的心情,事情何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呢?)直到目前为止,一直认为和泉夫妇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里的朋友、学校、亲密的街道……全都是牙子的最爱,然而……“茶已好了,要放多少糖?”
惠的讲话声,让牙子清醒过来,眼眶里不知不觉间积满了泪水。
“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惠一面递出茶杯,一面说道。
“你不想讲,我也不便问,来这所学校的人,多少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由于学费很贵,外人总以为只有有钱人家的女儿才念得起,其实不然。”
“是吗?”
“这里是变相的监狱呀!至少对我来说,我是这么觉得。”
惠的嘴唇好像涂口红般的鲜红。她的个子比牙子还矮小,脖子就像洋娃娃一样的纤细,用小恶魔来形容她,好像很贴切。
城崎绫说她是“有点奇怪”的人。
惠给人的感觉的确跟绫和她的跟班少女不一样。异常的冷淡,故作姿态的说话口气,阴郁的表情……可是,牙子觉得她不是坏人。
“你的鼻子很像赫本。”牙子说道。
“哦?像谁?”
“像赫本。奥黛莉·赫本。”
“那是非常古老的名字。”
惠耸着肩膀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比较温和了。
“我哥哥也曾这么说过。”
“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