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豆瓣
翻译:T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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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二叠的细长活动室里,满是污渍的天花板上排列着两列棒状的荧光灯,窗户总是被窗帘盖着,奶油色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蒙尘已久的破烂。小动物和恐龙的骨骼模型、三叶虫化石、蕨类植物标本,混在在大量莫名其妙的石头当中。
还有,视线所及的高度上还装饰着腔棘鱼①和菊石②的模型,每一样都破旧不堪,到处都是油漆斑驳的模样。
在这种令人联想到理科室或者大学实验室的某个角落,一个身着金黄色和钴蓝色构成的格子西装夹克的少女坐在折叠椅上,拿锤子对着桌上的盒子里的东西一通敲打。左手边放着细长的錾子,双手套着工作手套,脸则被口罩和护目镜所覆盖。乱蓬蓬的棕色天然卷长发则被扎在了身后,从护目镜中可以窥见她那一丝不苟的杏仁形的眼睛,眼神就如瞄准猎物的老鹰一样锐利。
她名为神舞真理亚,是私立佩尔姆学院高二学生。这个地方是佩尔姆学院古生物部的活动室。坐落于京都市北部,临近贺茂川的私立佩尔姆学院是以百年历史著称的老校,而古生物部似乎也是有着二十年历史(相应的)传统社团。这位真理亚正用錾子小心翼翼地切削石头的表皮,就为了刨出石头里深埋的化石。每当这个时候,房间里就会回响起铁锤敲击的声音。
“真理亚学姐。”
胳膊肘支在位于中央的桌子上,正热火朝天打着游戏机的桑岛彰试着喊了她一声,却未能收到回应。由于她过于沉溺工作,似乎完全听不到喊话。只有手工匠人一般咚咚咚规律的金属在耳畔回荡。彰朝墙上的挂钟确认过时间之后,又稍稍提高音量对她喊道:
“真理亚学姐!”
可那边依旧没有回应。只见她背朝着这边,以身体前倾的姿态埋头苦干着。
要再提高音量的话,反把她激怒就不大好了。暴脾气如她,搞不好连铁锤都会扔过来吧。于是彰思索片刻后朝她喊了一声:
“啊,窗外有个长得像鱼石螈③一样的帅哥耶。”
果然不出所料,真理亚一边嚷着“在哪?”一边麻利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窗边,之前的话她是真的没听到吗,真是想不通呢。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所有的窗户都拉着窗帘,于是立刻转向的彰所在的方向——
“你个死骗子!那会有什么鱼石螈一样的帅哥啊!”
由于隔着口罩,她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了平时的威慑力。不过真理亚并没得流感,虽说就口罩的尺寸而言,哪怕从A型病毒到C型病毒一拥而上也没什么好怕的,但这里就只是切削石头的防尘手段而已。或许她本人也感到火力不足,于是一脸不耐地摘掉了口罩和护目镜——
“你什么意思啊?作弄纯真的女高中生很好玩么?”
这回她改做高声怒吼了。眼睛一吊,虎牙一露,宛如剑齿虎的模样。本来那张圆脸配上周正的五官,以及晒得恰到好处的健康肤色,如果脾气好点应该也挺可爱的吧。可如今却形象尽毁。
“比起这个,学姐还不去学生会办公室吗?已经过点了啊。”
“已经到这个点了?”
就似如梦初醒一般,真理亚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超过预定时间十五分钟了。
“这下彻底迟到了呀。让学生会长干等着不是挺糟糕的吗?学姐?”
彰一再叮咛着,可真理亚却用铁锤敲出一阵细致的节奏,犹豫了半晌然后说道:
“阿彰,你替我去一趟吧。海百合马上就要剥离出来了,现在可是最关键的地方呐。”
她以颐指气使的架势,将锐利的錾尖转向了彰。这已然是见惯的事了,从幼儿园认识开始这家伙就每每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总想将麻烦的事情强加给彰。
“化石又不会长腿跑掉,以后慢慢来不就好了吗?”
“注意力一旦被分散,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区区一次失误就会导致无可挽回的惨剧,俗话说的好,‘疏忽一秒,后悔一生’啊。如果是现在的话,恢复到刚才的状态还是很容易的。”
桌上的化石似乎是上周末在滋贺权现谷的深山里挖出来的。石头不止一块,被满满当当地塞进了旁边一个精致的小背包里。
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会一直紧握着铁锤和錾子啊,看来并没有用这些东西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打算呢……彰总算松了口气。
“可这真的是关键时刻啊。这是至今为止采集到的海百合中最大最漂亮的一只呢。”
真理亚还是依依不舍地捏着锤子不肯放手。
“说起来,学姐干嘛要在社团活动室里搞这个?拿回家随心所欲地做不就好了吗?在那里肯定能集中注意力的。”
真理亚蓦地垂下了双肩。
“阿彰你是知道的吧。我家管得严,要是被他们发现我挖化石比学习还勤快,肯定会把我所有工具没收掉的。这不,上周我还糊弄他们说是跟朋友去琵琶湖玩了呢。”
“哦,这样啊。”
彰和真理亚是青梅竹马,家也离得很近。只不过彰的家里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住房也是一般的独栋小宅,而真理亚的豪宅一间仓库就有这么大,不仅如此,她家还是个四面用灰泥高墙围起来的纯日式老宅。
神舞家是从京都作为都城开始就延续下来的大有来头的门第。真理亚是家里的次女,也就是大小姐了。只是从幼儿园开始,就从没见她有过与大小姐相应的文雅举止,或许由于她上面还有哥哥姐姐,是三兄妹中最年幼的,所以父母一直宠溺有加。也正因为如此,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