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必须交代弥兵卫。
“弥兵卫大人,我还有一个请求,布要一个晚上才能织好,在我使用织机的时候请拉上隔扇,绝对不要往里面看哦,小和不喜欢被人看到织布的样子呢。
“呃…”
弥兵卫沉默了,不知为何,他的额头渗出了涔涔汗水。
“弥兵卫大人,你怎么了呢?”
“唔。”
弥兵卫打开了里屋的隔扇,拎过纸灯笼放了进去,在被灯光照亮的房间里,是有一台古旧的织机。
“里面还能看到一道隔扇吧。”
确实在织机的另一头,有一道已经完全变黄的隔扇。
“小和啊,关于你说的要我不朝这间屋子里看的请求,我就答应你吧。不过,我有一件请求也请务必答应呢。”
“什么呢?”
“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别打开那道隔扇看里边的东西哦。”
弥兵卫的表情即微妙又令人畏惧。
“好的。”
面对那样的表情,小和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
唧唧,咔,唧唧,咔。
弥兵卫在围炉边躺了下来,隔扇里传来了织机的声音。
唧唧,咔,唧唧,咔。
多么令人怀念的声音啊。
——娘呀,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呢?
——那是一丝一缕都包含着爱意的声音呢。
弥兵卫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就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他常常会到织着布的母亲身边,说着一些天马行空的话。
——所谓的织布呢,就是将经线和纬线一点点配合起来,织成一整块的大布呢。只要一根纬线错位,整块布就会做坏了呐。所以需对每一根纬线都格外小心,要倾注爱意来纺织。
——所以布里就充满着娘的爱吗?
——嗯,我想是的呢。
温柔的母亲会停下织机抚摸着他的头,那只手的温度,此刻似乎已然复苏了。
唧唧,咔,唧唧,咔。
不知何时,弥兵卫已然泪流满面。
就在此刻,大门被猛烈地叩响了,好似熊袭来了一般。
“弥兵卫!喂,弥兵卫!”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弥兵卫跳了起来,踏上了土坯地,除下了门上的顶门棍。眼前是冰冷彻骨的黑暗,不知从何时开始,雪已然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的是一位身着蓑衣,手提龛灯,身材壮硕的男子。或许是从雪地里一路跑来的吧,脚的走位覆满了雪。
“是权次郎啊。”
权次郎呼着白气走进了屋内,然后“嗯”地一下歪了歪头。
“弥兵卫,你家里屋怎么有织布的声音?”
像是并不在意这里的骚动一般,织布的声音还在持续着——唧唧,咔,唧唧,咔。
“你娘夏天不是就过世了吗?”
“哦,是啊,不过现在是客人呢,唔……是我家亲戚的女儿,从隔了三座大山的另一个村里来的。她想织布但自己家没有织机,听说我家有就过来了。”
随口扯的谎似乎效果不错,权次郎“哦”的一声,看样子应该是接受了。
“对了权次郎,你这么急急忙忙是为什么呢?”
“啊,弥兵卫你有看到村长他人吗?”
弥兵卫吓了一跳,当然,肯定不能告诉他村长正在隔扇的另一面冷冰冰地躺着。
“没,这段时间没见过呢。”
“真的吗?刚刚村长家派人来问,说是下午就没见他的人影,家里人还以为是去了玄庵师父那里呢。”
玄庵师父是村头山脚下的一个小庙的和尚,村长和玄庵师父的关系很好,经常会去庙里。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村长和玄庵师父都酷爱围棋,两人一旦对弈就会忘记时间,因此村长跑去庙里过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据说村人都以为他晚上又要留宿庙里了。
权次郎继续对弥兵卫说道:
“听说天黑以后,寺里的小和尚来到村长家。那是玄庵师父本来约好今天归还从村长那里借的茶具,可他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晚上才想起来,这才急急忙忙差遣小和尚前去归还。然而村长家人却对此很是惊讶,因为他们都以为村长去了庙里。于是夫人慌了手脚,赶忙派家里人过来寻找村长。”
看来村长并没有告诉家人自己要来找弥兵卫催债就出门了。弥兵卫松了口气,他知道暂时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要是雪地里有脚印就好了,可雪一直下到傍晚,脚印完全被盖住了呢。弥兵卫,你现在也一起来帮忙找村长吧。”
身为村民的他自然是无法拒绝的,弥兵卫朝里屋关着的隔扇望了一眼——
“小和,我稍微出去一下。”
虽然打了招呼,但织机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看来是织得相当忘我吧。于是弥兵卫便在权次郎的催促下,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