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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把椅子让给客人。我们坐地板就好了。”
社员一齐回头仰望清子。清子先是与时雨互瞪了好一会儿,然后认输般调开视线,转而看向那三个脸色苍白的奇妙客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喂,准备三张椅子,还有热红茶……,时雨真是滥好人,从幼稚围起就一直没变。”
“不用你管。”
“我不是怪你。你就是因为人好,朋友才多。好了,请客人坐下后,就看自己的书。我已经受够了吵闹,也受够憋声憋气过日子了。”
清子背对三人,又开始读书。同伴们有样学样,不再注意被请进门的客人。窗外那排银杏树剧烈地摇晃不停,Nikon相机对准找到临时落脚处的扇子女孩——失去宝座的王子与侍从——拍个不停,快门声连连爆发,一想到明天新闻社会刊出南方怪人收留流亡人士的报导,高岛清子就心情沉重,但看到时雨松了一口气的温柔侧脸,她实在无法抱怨。至于关键的三人早已身心俱疲,完全没发现落魄的模样被拍得一清二楚,依偎在一起睡着了。她们不仅没能改变世界,最后反而连落脚之处都失去了。怀着孤独的粉红少女心,三人在梦中悲切而激情地继续跳着啪啦啪啦舞。
这件事之后,边境获得一段短暂的宁静。教室里只听得到翻书声,茶杯碰撞的铿锵声响,少女娇弱的清嗓声。流亡人士的传闻传遍了学园,校内报纸也大肆报导,却不见西方官邸的人找上门来。
“恐怕是不知该如何处置吧。”清子对同伴说。“或许是内部意见不合,不等贵族院做出决定,她们是不敢采取行动的。”
毫不理会忧心忡忡的读书俱乐部,那些扇子女孩客人近来很不高兴,每天放学都板着一张脸过来,不是踢开体上的马口铁人偶,就是抱怨只有书本和清淡的红茶,烦闷无味。但时雨不予理会。不过桃色扇子的高一生还算客气,她找出扫把帮忙清扫室内,却被时雨凶巴巴地制止了。
“你住手。”
“住手?我不能打扫吗?为什么?”
“这不是客人该做的事。”
“……可是我不喜欢待在这么脏的地方,那时雨学姐你来扫。”
“我讨厌打扫。”
时雨别过头去,又读起自己的书。扇子女孩没事好做,索性在教室一角打蛋白,筛面粉,量砂糖,做起点心来。社员忍不住要对这股甜味提出抗议,但看在对方是客人的份上忍耐下来。接着,她们带来小小的镜球,挂在天花板上,自行哼唱音乐,开始练习啪啦啪啦舞。对此,社员也宽容以待,认为:“反正这是幢垃圾屋,也不差那一、两个镜球。”没人口出怨言。
就在社员习惯了客人的举动,客人也习惯了窘迫的流亡生活,双方摩擦减少的时候,负责从窗户侦察外面动静的社员平静地宣告危机将至。一抬头,发现少女卡帕已然攀爬在矗立于窗外的大银杏树上,镜头朝社团教室架好Nikon相机,时雨等人知道有事要发生了。还不知不觉的,就只有悠哉的流亡人士,只见她们照样小声哼着音乐,跳着奇怪的舞步。看到杂物中有海螺号角,拿起来就吹,然后一同放声大笑,丝毫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读书俱乐部的成员朝窗外一看,只见学生会那群手戴臂章的眼镜少女,行军般排成纵队穿过杂木林走来。时雨紧张得咽下一口唾沫。社长清子倒是冷静如常,她将大得出奇的乳房搁在窗台上,神经质地拉扯着两根麻花辫,拍了拍脸色凝重的时雨肩头。
“放心,一切包在妈妈身上。”
“谁是妈妈啊!……清子,真抱歉。”
时雨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道什么歉呢。正义感这种东西,就是会给人添麻烦。然而,即使如此,正因为如此,往往是对的。”
时雨将梳子插进飞机头,梳理着背过身去。多半是自觉无颜面对清子吧。同一时间,官员们爬上红砖建筑的老旧楼梯,沙、沙、沙、沙、沙……发出整齐规律的脚步声。读书俱乐部惴惴不安,众人假装看书,耳朵却像胆小的猫儿般竖起来,拿着古董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唯有流亡三人组依旧不知不觉,一人像拿着香蕉的猴子,兴致勃勃地打量海螺号角;一人跳舞跳得兴起,一颗头甩得如舞狮;一人为了更动镜球位置,爬上书架,手够得老长……一个比一个悠哉。
敲门声传来。所有人肩膀都微微一震。时雨将梳子收进口袋去应门。清
子制止了她,独自走过去,打开门。
学生会的人面带笑容站在门口。看到那些笑脸,清子额上冒出汗水。
“你好。”
“哦,你们好。要进来吗?虽然没有像样的椅子。”
“在这里就行了。”
学生会一行人脸上虽挂着微笑,但每个人的嘴唇都不快地噘着,神情好似在说:竟然来到这种低下污秽的地方!但清子丝毫不为所动。
“听说几个曾是我们社员的怪人逃到这里来,因为其他社团都拒绝让她们入社。”
“有人敲门,我们就开门了,就像现在这样。我们虽是边境小民,却并非不懂礼仪的化外之民。我们不会赶走客人,如此而已。”
“……如果你们愿意交人,那就太好了,不过说来失礼,我们竟然一直把读书俱乐部给忘了。原来在边境竟有这么一个人数众多的社团啊,知道时我们可是吃了一惊呢。亏你们能够如此悄无声息。”
“我们没别的事做,就只是看看书,聊聊天而已,自然安静。”
“……原来如此。”
学生会众人眼镜后的瞳仁冷冷地注视清子,一时间,读书俱乐部为骇人的寂静空气笼罩。清子开口了。
“各位,我们确实是替流亡人士开了门。但社团属于治外法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