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乌丸红子恋爱事件

连载专栏般,令人见识到其纠缠的功力。一个有男性恋人,一个则忠于“someone”,两名王子候选人的声势到此开始出现决定性的差距。乌丸红子的恋情是所有少女的梦想。是梦,是幻影。少女极度感动,含泪关注。蕾似乎也是个孤独之人。她不以得到红子为傲,总是垂眼紧贴着走廊一侧走。少女们不知道,蕾朝思暮想的,其实是蓟。两名少女遵照蓟的剧本,梦想爱情,笑谈青春,议论永恒。每天傍晚,两人怯怯互望,如蜻蜓点水、小鸟轻啄一般,接吻。少女们叹息着感动泪下,望着乌丸红子冰冷的亲吻。

  两人如入无人之境轻怜密爱,令天性正经的戏剧社社长大为愤慨,认为简直是不知廉耻。由于为蕾销魂的新闻社始终相应不理,戏剧社社长转而向学生会抗议。学生会协议的结果,认为抗议有理,便报告修女。不久,乌丸红子与村雨蕾被修女叫去。两人手足无措,嚷着“这下惨了”、“该怎么办”,妹尾蓟则给了她们接下来的剧本。红子赶紧背台词。正如为俊美青年士官捉刀的丑男西拉诺,蓟大显身手。

  听说两人被修女叫去,大群学生挤在旧校舍一楼的修女房间外偷看,面庭院的窗外,出现清纯少女的玫瑰色脸蛋、脸蛋、脸蛋、脸蛋,与脸蛋。此情此景,令红子不由得联想起(鱼勿)仔鱼鱼干片,平民的口味。修女确认了两人不纯交往的事实。蕾啜泣着。红子已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只见她挺起胸膛,以窗外也清晰可闻的音量朗声说道:

  “我们是相爱的,我可以在这里大声说出来。这有什么可耻的?”

  修女大吃一惊,手在胸口画了十字。

  “这怎么行……你们两个都是女性呀!这种事天主是不会允许的。”

  “他真的不允许吗?圣玛莉安娜?”

  红子抬头问墙上的肖像画。诞生于十九世纪末的法国修女——崇高的圣玛莉安娜,画中圣玛莉安娜美丽的侧脸带着一抹永恒而暧昧的微笑。

  这份暧昧,正是女人之所以为女人啊——蓦地,红子这么想。不过这只是片刻的念头,下一秒蓟的头脑又附在她身上,红子忠实地背诵台词。

  “爱情,爱情有性别之分吗?修女。我认为,爱与形貌无关,与我们生为何种性别无关。只要对方的心灵是崇高的、是值得尊敬的,就够了。爱情与外貌无关,因为啊因为,修女,我们是无限接近精神性的存在。啊啊!在这里的,就只是精神而已。”

  红子手按胸口,说完她的台词。

  窗外的少女或昏厥,或喊着乌丸红子的名字哭泣。精神的、精神的!这种主张确实打动了少女的心。尽管红子表面上忠实扮演她的角色,其实心里想的是:什么狗屁精神!我是女人,女人可是肉体。

  她啐了一声,踢着石头走在回家的路上。同性对自己的爱慕,开始令红子感到窒息。蕾安慰她:

  “和被忽视比起来,被爱要好得多吧?”

  “说得也是,去年我真是寂寞得要命。”

  红子又踢了一下石头。石头滚呀滚的,碰到圣玛莉安娜巨大的铜像脚边,停住了。红子仰头望着那朝天耸立、巨大如镰仓大佛的铜像,说道:

  “圣玛莉安娜会明白吗?”

  “明白什么?”

  “我吃的苦啊。”

  “一定会的。这个人可有趣了!她在本世纪初漂洋过海来到日本,老年时却突然神秘失踪。其实,她失踪不过是十年前的事。学园的正史虽然什么都没写,不过我们社团教室里有本秘密的社团纪录簿,上头记录了她的传记呢。蓟学姊找出来读过,很精彩哦。”

  “哦……”

  红子笑了。

  “我还以为她是死脑筋的阿婆,听你这样讲,也许她还满明理的吧。”

  “呵呵呵。”

  红子精神好了些,又继续走。那时候,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要试着以自己的话语来说话,而不是只仰赖蓟的头脑。这时候的她习惯了被爱,甚至有几分厌倦,对自己的力量产生自信。不久,六月到来,圣玛莉安娜节来临了。

  节庆典礼上唱起了赞美诗,戏剧社举办了公演,女学生叽叽喳喳地享受这一切。接着轮到了学生会主办的王子选拔,然而今年人多势众的戏剧社分量感顿失,投票还没结束,少女们便“红子、红子”地呼喊乌丸红子的名字,祈祷般双手合十。蓟自远处心满意足地望着这幅光景。她们呼喊的既是红子之名,却又不是红子之名,正确地说,应该是红子体内的蓟!然而,她们爱的究竟是青年乌丸红子的外表?还是才情呢?

  爱情,是因外表而生?还是因才情而生?

  这一年的王子选拔,乌丸红子以遥遥领先的票数当选。公布的瞬间,红子在台上露出腼腆的笑容,蓟却当场痛哭失声。明明赢得了胜利,但不知为何,蓟的眼泪却不住地滚落在丑陋的脸庞上。她若有所失,觉得像是失去了纯情,失去了骄傲,失去了对丑陋的自己从不间断的爱。蓟觉得自己仿佛被附身,被玷污了。她喃喃说出西拉诺·德·贝杰拉克的台词,拭去丑脸上的泪水。

  “这样就好,我这辈子注定要供给别人粮食——自己则遭人遗忘!”

  举世无双的丑角——妹尾蓟,就在滂沱的丑陋泪水中悄然退场。

  读书俱乐部为这场前所未有的壮举欣喜若狂,即将引退的高三学姊命一个高二生将那荣耀的一天记录在读书俱乐部的社团纪录簿中。顺便一提,那名高二生便是红子的同班同学,去年拚了命丢出无数橡皮擦子弹的女学生。

  就这样,一九六九年成为我等读书俱乐部值得纪念的一年。我等尚称满意。妹尾蓟后来专心准备外校升学考,青年,乌丸红子的营运则交由红子本人负责。红子气势如虹,依旧深受少女喜爱,然而毁灭就在当年的秋天降临。

  乌丸红子,恋爱了。

  乌丸红子被叫到上次做出精神宣言的那个房间,接受修女的质问。这一次,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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