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谁?”
“虽然对布引过意不去,不过我认为我跟监的对象毫无疑问就是犯人。”狐冢得意地笑道,“我跟监的对象名叫早川昭彦,今年二十七岁,案发当时才二十岁,感觉太年轻了,可是此人自小就是个聪明狡猾的家伙,还有偷窃癖,时常以超乎同龄小孩的精明手法在电价窃取金钱,幸好他当时未成年,仅接受辅导了事,因此没有留下前科。不过啊,听说他是那种想要钱就按撩不住的个性,所以到了高中还改不了这个坏毛病,然而一进入大学,就立刻金盆洗手了,令人费解。这一点姑且不论,他在外租屋独居,没有一样工作做满一年,现在则是游手好闲。他的兴趣是飞靶射击。抢到了巨款,却无法尽情挥霍,我想他是藉由射击来排遣内心的郁闷,不过这只是推测。因为没钱,所以他不会去打猎。相反地,他的射击本领相当高强。至于机车,则是用来往返郊区的射击场。大概是这样,如果神户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形,等会儿要听多少我都会告诉你。”狐冢露出坏心眼的笑容,有点卖关子地说道。但因为福山在场,他又补了几句:“我个人并不欣赏这种搜查手法——用诱饵啊圈套揪出犯人,不过既然已经决定方针,我当然会尽全力协助。我最痛恨小家子气的行为,各位负责人今后也会在神户接近嫌犯的同时继续盯梢,若有任何发现,我会立刻通知神户,也请各位务必这么做。”狐冢刻意炫耀自己的肚量,又立刻露出獠牙说:“还有,有件事我想跟神户确定一下。万一犯人以外的嫌犯在跟你交往的过程中花钱,他们应该是勉强筹钱来花用。案子结束以后,你个人会以某些形式补偿他们浪费的金钱吧?不是不是,我不是在问你,”狐冢瞪着一旁又想开口的猿渡说,“我是在问神户。”
“你说的没错。”大助点点头说,“在不得不大肆挥霍的情况下,犯人以外的人若因为没钱而觉得被利用,精神上可能会遭受一些挫折,但金钱方面并不会有损失。然而,其中也有人并非如此吧。当然,我会做好万全准备,不让他们为了弄到钱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但是他们平白浪费的部分,我一定会在事后奉还。至于他们遭受的精神打击,我也会设法以某些形式补偿。”
“真阔气,开口闭口都是钱。”狐冢假惺惺作态打趣说,“这么可笑的搜查会议,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耶。”
大助的脸唰地泛红,难为情地垂下头。
全员哄堂大笑。笑声平息后,这次轮到猿渡报告了。
“坂本一辉,二十九岁,我认为这家伙才是犯人,他拥有大学学历,现在却从事酒保工作,租公寓独居。他老是对客人说自己快要有店面了,要客人开幕时务必光临。其实他很穷,根本不可能自己开店。他的兴趣是骑车和打撞球。机车主要是用来载年轻酒女到郊外约会。至于撞球,他拥有职业级的水准,总是利用各项本事骗取冤大头的钱财。我知道神户打得一手好撞球,在球场接近这名男子应当得心应手。”
“唔,这就让神户自己去伤脑筋吧。”福山组长看着时钟,浮躁地站起来。“剩下的细节,你们等一下直接告诉神户。现在媒体蜂拥而至,正在等我这个搜查总部的新组长发表就职感言。当然,刚才的决定我会暂时保密。那么,会议到此结束。”
“如此这般……”大助望向桌子,含糊不清地说完,一口气喝光晚餐后的咖啡,转向轮椅上的父亲。“首先,我必须接近那个发明狂。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在专利代理事务所向他搭讪,但是我得带一些发明或设计图过去才行。那只是用来制造话题,好向他攀谈,所以就算是很幼稚的东西也行。可是,就连幼稚的发明我都想不出来,现在正在发愁呢。”
神户喜久右卫门原本背对着大助,隔着玻璃门遥望阳台的彼端,数十盏庭园灯照亮了院子里深邃的树林。此时,坐着轮椅的喜久右卫门整个人转过来,满是皱纹的脸孔扭曲得很厉害,一双老眼通红,泪水滑过淡褐色的脸颊。
“又来了吗?”大助心想,真是觉得有点受不了。
“你总算能够负起这样的重责大任了。”喜久右卫门吸着鼻涕,抽抽噎噎地说了起来。“我年轻时无恶不作,满脑子只顾着赚钱,为了获利不择手段,残酷无情。我曾经让许多人痛苦、哭泣,有时候甚至把他们逼上绝路。连你母亲都忍受不了我的残忍无情,撒手人寰了。即使如此,我还是毫不在乎……,直到我活了这把岁数。事到如今,我才明白金钱无法带来心灵上的平静,可是已经太晚了。一旦钱赚到一种地步,不仅无处可花,不管把钱花到哪里,它都会带着多余的利息回来。我的财产日益增加,我的罪恶感却与日俱增啊!”喜久右卫门抽噎了一下。“你是个好孩子,当上了刑事,为正义而战,我真是欣慰极了。去吧,尽情地战斗吧!为了正义,就算把我全部的财产花光也无所谓,这也算是为我赎罪。把我的钱全都用光吧!”老人痛哭流涕地说,“把我的罪孽洗干净吧!你就像上帝派来替我用光不义之财的天使啊!”喜久右卫门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助盯着父亲,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发作。不出所料,喜久右卫门的痰卡在咽喉,又被泪水呛住,翻起了白眼。
“你看,又发作了!”大助急忙起身,大声叫唤:“铃江,铃江!”
在邻室待命的秘书铃江赶到餐厅,拍打老人的背,服侍他喝水。
“您又说了什么惹老爷哭啦?”铃江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瞪了大助一眼。
“是他自己要哭的。”大助说。“我们只是在谈工作上的事。”
“老爷最近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铃江一边照顾喜久右卫门,一边担心地摇头说道。
“今后你也一起用餐吧。”
“少爷不在的时候,我都会服侍老爷用餐。”
“我在的时候也一起吧,我不晓得该怎么照顾他。”
听到大助的话,铃江一瞬间眼睛为之一亮,但随即又垂下视线,喃喃地说:“请少爷别对我太好,别把我当成一家人,我实在承受不起,会遭天谴的。”
“你和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吧?”大助露出诧异的神情说,“还是你依然对我父亲怀恨在心?”
“绝对没那回事!”铃江激动地摇头。“我父母过世是因为生病,绝不是喜久右卫门老爷自认为把家父的公司逼到破产所致。老爷还供我念东京的女子大学,除了住宿费,每个月还给我花不完的零用钱,毕业后更提拔我担任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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