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无法去上学了。
*
窗帘紧闭的窗外,小鸟们静静啼叫。
我将毛毯盖到头顶,抱着双脚闭上眼睛。
身体好像腐烂了一样。我一直睡一直睡,睡到肌肉都酸痛抗议了,可是除了睡觉之外又没别的事做,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继续睡。话说回来,幸好自己房间里有电视。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白天就看看午间娱乐新闻和回放的电视剧打发时间。我把自己关在微暗的房间里,不和任何人见面说话,只是日日重复睡觉和起床。这样的生活让我深深体认到,自己真的是个和谁都无法交流的人,有时会痒得想抓遍全身。夜里忍不住流泪,也会很想大叫。
不去上学之后过了好多天,妈妈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吃饭时每次和她对上眼睛,我总会害怕她要说什么了,害怕得连呼吸都在发抖。小佐,你怎么了?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妈妈,妈妈会联络老师,妈妈会跟老师商量,所以告诉我好吗?万一哪天她这么问我怎么办?我怕得受不了。
因为,要是她真的问了,我就非回答不可,就得告诉她我有多惨,我有多阴沉,我的性格有多么容易激怒人。我是一个对饭岛同学的讯息已读不回的差劲的人,所以大家才会对我做那些过分的事。如果妈妈真的问了,我就必须这么说明。
一旦说出口,就真的证明我是一个难生存的人了。
所以我只能像这样躲在棉被里任凭自己腐烂。
不甘心。
我的眼泪泛滥,听着小鸟们歌唱的声音,强忍呜咽。
我睡了一下,起来之后拿起手机确认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了。那些能传送讯息、让我随时随地与朋友保持联系的应用程序已经删掉了,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能收到几百个讯息通知,萤幕中充斥着牛奶和排泄物的贴图,这就是我和大家的交流。为什么至今都没想过删掉它。
或许,我是想跟大家交流的吧。
饭岛同学也好,千惠也好,谁都好,我想要和人保持联系,有所交流。
希望有一天能听到她们说抱歉,说不会再那么做了。
放暑假前,她们和在教室里无法跟任何人交流、走投无路的我一起玩,当时的回忆就算想删也删不掉。因为当时那高兴的心情和快乐的记忆,都是货真价实的。
“小佐。”
门上传来敲门的声音,我屏住气息沉默以对。可是,妈妈没有停止敲门。“小佐,是这样的。”
门外,妈妈的声音透露一丝困惑。
“老师来了。”妈妈说。小佐,怎么办?你要和老师见面吗?”
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背脊一阵凉意,全身涌现鸡皮疙瘩。
“小佐……”
“不要!”
我大叫,往毛毯里钻得更深,护住全身。
“可是,老师都特地来了,你也不能永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不要!叫他回去!”
我吼叫起来。妈妈似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放弃,下楼去了。
一走下楼梯就是玄关,听得见妈妈说话的声音。
接着。
“小町同学!”
温柔的声音,好像在哄小孩似的,大声喊我的名字。
那语气轻松得就像去朋友家玩时喊的“快点一起来玩!”
是长谷部老师。
我掀开毛毯起身。
“是我,长谷部凉子。小町同学,我来看你啰!”
她报上姓名,声音里的抑扬顿挫听起来有点滑稽。
我战战兢兢地走向门边,但还是提不起勇气开门,始终呆站在那里。
如果我一直不回应,老师就要回去了。
可是,我不想被她看到这丢脸的样子。
门外传来上楼的声音。我停止呼吸,感受地板轻微的震动。
“小町同学。”
为了不让老师进来,我把背靠在门上,堵住入口。
“那个,小町同学,老师买冰来了,你要不要吃?”
她居然这么说。
这么冷的天气,居然买冰?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不想吃吗?那交给妈妈保管啰。是哈根达斯耶,很好吃唷。”
我用颤抖的指尖捂着嘴巴,不想被听见呼吸的声音。
“那个啊,小町同学。”老师说。她的声音好温柔。“抱歉啊,你一定很难受吧。”
为什么?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往下滑,蹲坐在地上。
我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呻吟声。
“为什么是老师道歉?”
隔着门,我听见老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