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里穗拿给我看的传单,上面写着“合唱团成果发表会”,举行的日期是下周日。
“真由跑哪去了啊?”
“我不知道,不过,大概是那边吧。从那个楼梯下去了。”
我朝里穗说的方向走去。
跟我无关。
跟我无关啊。
尽管这么告诉自己,我还是走下楼梯。
*
“好漂亮喔。”
因为真由突然在路边蹲下,我也隔着她背上的红色书包,视线朝那边望去。原来是几朵有着淡粉红色薄薄花瓣的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花的颜色好温柔喔。原来路边也会开出这么美丽的花啊,真厉害。那时我们还是小学生。像蒲公英一样的柠檬色雌蕊娇艳欲滴。那种花的花瓣真的很薄,像我们在学校用薄纸做的人造花一样。即使如此。
“嗯,好漂亮。”
真由只是点点头这么说。
后来我查了才知道,那种花叫做虞美人。
追着真由来到校舍后方,在花坛里看到很像虞美人的花,想起这段往事。刚才先到门口鞋柜看了看,没看到她的鞋子。虽然不确定她去了哪里,我还是往校舍后方走来。虽然我一点也不了解真由,不过如果是我的话,这种时候大概会找个冷清寂寥的地方吧。没有人的地方。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不用在意别人视线的地方。大概会想去这种地方。
果然,真由在这里。
真由坐在校舍后方平常没人使用的阶梯上,遥望远处的网球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直张着嘴巴站在那里,直到喉咙和嘴巴变得干渴。
“真由。”
在依然想不到该说什么的状况下,我开口叫了她。
真由缩着肩膀回头。我还以为她在哭,不过至少,现在没有流眼泪。真由看到我,张开嘴巴好像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真由讲话总是这样,这点一直没变。我闭上嘴紧咬下唇,往她身边走去。
总该说点什么才好。
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一直低着头的真由终于抬起脸,看到我无力下垂的手上拿着传单,一脸疑惑地动了动嘴。
“你说这个?”我这么问,真由慢慢点头。“里穗帮忙捡的啦,剩下的等一下去找她拿。”
接着,我看着那张传单问:
“这个,真由也会上场吗?”
真由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我分辨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不清不楚的笑容。要振作一点啊。振作一点。要笑就好好笑,要哭就好好哭。要生气的话,就要好好生气。要大哭,要大叫,要生气恨我也没关系。恨我也没关系。
“雨伞。”
真由低着头喃喃地说。
“嗯?”
我站在她身边反问。
“没法还你,真对不起。”
“为什么真由要道歉呢?”
“因为……”真由抱住被长裙覆盖的膝盖,把脸埋在里面说:“在教室里……还给你的话……会给你添麻烦。”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该说什么才好呢?真由说的是事实。如果我跟真由走得近的事被身边同学发现,一定也会遭到跟真由一样的待遇。就算我的裙子是短的,在她们眼中也会跟真由的裙子一样长。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因为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不同种类的人啊。我才不想去真由那边,才不想遇到那么悲惨的事。我想做个可爱的、亮晶晶的女生,肤浅又自私的人。
“没问题的啦。”这种话我说不出口。“之后再还就好了。”这种话我一样说不出口。我想不出该接着说什么好,开始后悔不该追着她跑出来了。
“小惠。”
她这么叫我。
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
真由说。
我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真由却马上低下头,说到这里就打住。其实我有发现,她最后朝我手中的传单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传单。我再次确认上面写的地点和时间。下星期天。可是,但是——
我把传单对折再对折,收进裙折间的口袋里。我想,上课钟一定就快响了。
*
留下真由,我回到教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拾便当盒。接着我去了一趟厕所照镜子,把歪掉的裙子调整好才又回到教室。我拿出下一堂课要用的课本摆在桌上,打开笔记本,检查夹在笔记本里的几张讲义,回想上次上课的内容。我听见女生们嘻嘻窃笑的声音,小梓她们在讲悄悄话。阿多福小姐还没回来耶,惨了。有人这么说。该不会是大受打击早退了吧?哎呀,不会有事的啦。人家阿多福小姐可是个模范生,只有功课好这个优点,一定会好好回来上课的。嘻嘻,哈哈。
我从铅笔盒里拿出自动铅笔,按了好几下笔芯。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懂。我真的想不通。真由只不过是遵守校规罢了,为什么要被讥为假装乖宝宝的模范生呢?她只是正确地做对的事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只因为裙子长度不同,我们之间的差异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