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半裸的悠贵吓得美久别过脸。「嗄?」这是彷佛从地底传来的低沉声音。
「呀什么呀!我比你更想惨叫!」
悠贵瞄准美久的脸丢出衬衫,衬衫啪地一声不偏不倚盖在她脸上。
「真的非常抱歉……」
「少啰唆了,快点洗!那件衣服很贵的!」
悠贵重重踏著地面走向附近的水源,把眼镜放在洗手台上,转开水龙头冲头。
美久拿下贴在脸上的衬衫,站在悠贵身旁认真搓洗。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来见高岩的,现在却莫名洗起悠贵的衬衫。虽然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自己,但三十秒前根本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
话说回来,第一次跟著办案时好像也一直被迫洗衣服啊?
不经意地想起过去,美久轻轻笑了。
悠贵从水龙头下抬起头,不高兴地说道:
「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果然心地很坏。」
「拿灭火器喷了别人一身还说这种话,你才恶劣到家!」
说的也是──美久笑著回答,悠贵难掩烦躁似的叹了口气。他摇摇头甩掉头发上的水分,随手整理了一下。
不知为何,总觉得现在似乎能说出口了。美久鼓起勇气说道:
「悠贵,吊饰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珍惜的东西。」
「我应该说过不准再提这件事了。」
「嗯,我记得。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悠贵转开视线,哼了一声。
「我又没有生气。」
这句话是……原谅我的意思?
美久无从得知悠贵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再次开口时,语气又像往常一样高高在上了。
「然后呢?调查有进展了吗?」
「唔……完全没有。」
美久坦然承认,把来龙去脉报告了一遍。
「……所以我认为高岩同学可能有共犯。但是田径社的人应该不会破坏自家社办吧?总而言之,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亡灵跑得比校内第一的内馆同学还快,追赶亡灵结果却只发现高岩同学,没动手脚却把锁打开了……简直就是一团乱,净是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我也想过这一切会不会真是亡灵干的,但这么一来就变成高岩同学操控了亡灵吧?结论好像会变成高岩同学是阴阳师之类的……」
悠贵哼笑一声。
「什么嘛……你不是大致上都明白了吗?」
「咦?高岩同学真的是阴阳师!?」
「你儍啦?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这件事里有太多不可能了。」
悠贵拿起衬衫,对待抹布似的拧了几下继续说道:
「只要仔细想想为什么不可能,答案就不言自明了。」
「什么意思?」
悠贵没有回答,只是摊开衬衫甩了两三下,甩乾水分后直接从头套在身上。整理好服装,拿起洗手台上的眼镜,然后看了看手表。
「时间正好,走吧!去见证结果。」
「见证什么结果?」
悠贵眯起一只眼盯著美久。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见你,而是亲眼见证即将发生的事。而且那家伙也来了。」
「那家伙……?」
悠贵的嘴角微微一扬。
「走吧!内馆要解开诅咒了。」
❖
美久和悠贵对话时,翼正在校舍外头。要来学校的事没有告诉悠贵和美久,因为怕他们担心而跟来。
云层占据整个天空,上弦月偶尔从云缝间探出头。
翼忽然想起第一次潜入学校那晚,天空也是这副模样。
那天晚上──在漆黑的走廊上和亡灵对峙时,心里直发毛。
颜色深沉的颧骨、空洞的眼窝。幽暗的半空中忽然浮现的骷髅没有身体,只有脚部透著不青白色磷光。
异样的姿态令翼目瞪口呆,亡灵转身就跑。看见对方轻快起跑的瞬间,自己也受到牵引似的迈开脚步。身体的自然反应驱使翼往前奔去。
校舍内难跑的程度实在吓人。亡灵绝不靠近有光的地方,整人似的往黑暗中狂奔。尽管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翼却一肚子不爽。
亚麻地板滑到不行,运动鞋动不动就打滑。正要加速眼前就出现楼梯或转角,想使出全力却受建筑结构阻挠,无法随心所欲地奔跑。
无论多逼近,亡灵总会在经过转角后拉开距离,或是在爬楼梯时逃掉。最夸张时亡灵看起来就像画质粗措的影片,在几个跳跃的影格中飞速远去。
不满的情绪逐渐累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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