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便没有继续活着的资格。
但那只是作为人类的想法。
要是渡不再做人类的话——
身和心都变成牙血鬼的话,本能地选择生存道路的话,他能否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恶魔的低语在稍稍一瞬间夺走灵魂,渡慌忙回复自我。
不行!那样的事绝不允许!
自己一直身为人类活着,站在人类那边,杀了很多袭击人类的牙血鬼,这样的自己,又怎能现在才作为牙血鬼活下去——
人类和牙血鬼,两个种族的主张在渡内心激烈地冲击着,陷入撕裂身体的感觉之中,他低声呻吟。
这时候——
对面月台上,渡认出熟悉的身影。
是静香。
静香没发现渡,只看着列车来的方向。她两脚整齐地放好,伸直背脊,站立的姿态很凛然,在黄昏时间的挤人月台上也能清楚地看到。
渡约有一个月没看到静香,但感觉上好像已经过了数年。
他回想起在洋房二楼房间教静香小提琴时,静香那专注的眼神。
天真的笑容,琴弦上的幼细手指,在逆光中闪耀金色的颈边绒毛——
关于静香的所有记忆,化成温暖在渡内心满溢出来。
受依赖的心情驱使,渡跑了出去。
要去对面月台,要一口气跑上楼梯。
虽然他单方面舍弃了自己跟静香的关系,但他没有余力受良心的谴责。
现在他不过是想近距离看看静香的脸,只靠那思绪推动自己上前。
他正想往下前往静香所在月台的楼梯时,电车刚好进站,下车的人群从楼梯上来,阻碍了他的去路。
他拨开人群,终于到达月台上,电车亦刚好开出。他慌乱地喘息,环顾四周,静香已经不在,他只能眺望渐远的车厢尾灯。
他双手放在膝上,缓缓调整呼吸。
冷静下来后,他脑海里浮现出疑问。现在见到静香,自己打算对她说些什么?
渡觉得自己再没脸面去见静香。
自那以来,小提琴教室被他单方面中断。作为一个大人,竟然那样不负责任,这样的责怪理由非常充分。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对于静香退缩的理由其实并不只有这个。
渡从洋房飞奔出去的那天,他将静香和深央放到天秤上,那时候起,静香对渡来说,就不是单纯的小提琴学生了。
对于静香感到的内心高鸣,他以为是作为牙血鬼对她的欲望,他害怕有天他会袭击静香,于是逃到深央身边。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冲击渡的是不能与当时相比的暴力冲动,那么,那时对静香感到的感情是什么呢——
他知道答案,但不能肯定。
然后,渡发觉到。
想捕食人类的牙血鬼本能的那股痛楚,已经完全从渡身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