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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3
高二那天的放学后,阿透不知为何,对不认识也没有好感的真织告白了。我当时一直对此抱持疑问。
──这是为了保护遭霸凌的朋友的代价。
没有立刻知道这个事实或许是件好事。如果在我还不了解阿透的人品时得知告白的理由,我肯定会讨厌他。
或许也会强烈要求真织早点和阿透分手。
只不过,被告白的真织本人,似乎有察觉这个告白是惩罚。
而正因为知道对方不是真心,罹患顺向性失忆症的她也想尝试新事物,所以决定有条件接受对方的告白。
也就是,这两人一开始并非对彼此有好感而开始交往。
阿透有阿透的理由,真织也有真织的算计。真织也因为这是她自私开始的事情,而隐瞒我他们两人不是真情侣的事实。
因为有以上背景,我一开始总以怀疑目光看着阿透。甚至警戒着,认为他肯定是不怀好意接近真织。
这大概和我的个性有关,我和真织不同,并非能和所有人友好相处的人。做做表面工夫还没问题,但我无法轻易对人敞开心胸。
我很怕人。
和小说的登场人物不同,根本无从得知现实中的人在想些什么。
想了解对方,只能从实际交谈以及表情中读取情绪,而话语和表情都能轻易伪装。
所以我尽可能不和特定人物以外的人交心,但与之同时,和我决定要亲交的人彻底变得亲密。
对高中时的我来说,这个人就是真织,真织是表里如一的人。
我高一和真织同班而认识她,她很普通地向表面看起来冷酷的我搭话,我们不知不觉成为交心好友。
我纯粹地尊敬真织,因为她是真正很努力的人。
真织偶尔会在上课的空档时间看自己的右手中指,班上发现这件事的人,大概只有我一个。
真织右手中指有拿笔长出来的茧。
我们念的高中基本上算升学主义学校,聚集了许多国中时算会念书的学生。为了不被埋没其中,真织一直相当努力。
正因为如此,长出来的茧迟迟不会消失,真织宛如测试着自己的评价直盯着茧看。
但真织可以这样努力,也只到她得了失忆症为止。
罹患顺向性失忆症后,真织无法继续努力。不管一整天多努力念书,记忆都没办法留存大脑,到了明天就会全部遗忘。
遗忘的不只知识。只要一入睡,她也会遗忘自己出车祸罹患失忆症的事实。每次睡醒,每天早晨,真织都得面对一次残酷现实。
即使如此,真织还是很乐观活着。因为有国家替身心障碍者制定的特别制度与学校协助,只要出席天数达标就能毕业,所以她也很努力来上学。
对她的心理健康来说,这形式比休学或退学待在家里还要更好。
但怎样都会碰到精神状况不好的时候。早晨醒来,得知自己罹患失忆症,接受这个事实,努力过着日常生活。
这理所当然会伴随难处,无法总是相同。
「这种状态,就算活下去也没有意义。」
真织曾经软弱地说出这种话。那天真织没来学校上课,我担心地到她家去,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大概躲在房里哭。
或许感觉未来被剥夺了吧。只要她罹患失忆症的一天,她就没办法累积任何新事物。不管一整天有多努力,晚上一入睡就会归零。
减轻真织这种哀痛的人……就是阿透。
做到我办不到的事的人,是理应不喜欢真织的阿透。
即使是假情人也无所谓,阿透以男友身分一直陪在真织身边,不离不弃。
真织的双亲和我,身为家人,身为挚友,我们自认为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但有些事情家人办不到,连挚友也做不到。
但如果是情人……
「我也会让明天的你过得很开心。」
从某一刻起,阿透真心喜欢上真织了。
而且还是在得知真织隐瞒的失忆症真相后。
真织把每天发生的事写在笔记及手册上,用日记填补记忆。
不管是好事或坏事都会写在其中。有让真织感到开心的事情,也有让她悲伤的事情。
理解这点的阿透,想要用开心的内容填满真织笔下的日记。
为了让每天都得面对自己罹患顺向性失忆症现实的真织,读了日记后可以得到勇气,为了让她的每一天不会充满绝望。
阿透每天拼命让真织过得开心,真织在阿透身边也能自然流露笑容。
我静静在旁看着他们两人。
恋爱改变了阿透,就连无法延续记忆的真织也改变了,我就在旁静静看着。不对,这个表现或许不太正确。
而是「我只能静静在旁看着」。
在那之前,我看过非常多书,自以为了解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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