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问我明天的事情。她说,如果我明天还想骑自行车也没关系,说连续两天也不介意。
现在的我的唯一优点。
每件新事物一直都是新事物。不管几次,都能开心享受每一次的新事物。
我稍微开朗起来了。小泉,今天也很谢谢你。
─────────────────
去补习之前打开笔电读我高中时代的日记。
我到底是第几次读这天的日记了呢?
很遗憾,写在日记上每天的记忆,并没有留在我脑海中。但那让我莞尔。在日记中呼吸行动的我,无庸置疑就是我。
我有个没对补习班同学说过的秘密。
从高二四月快结束时起约三年时间,我得了失忆症。
一旦睡著并且大脑开始整理记忆后,我没办法留下一天的记忆,会全部消除。这是相当特殊的失忆症,世界上有几个病例,但这个疾病无从治疗起,只能仰赖人类自然的治愈能力。
而这个治愈能力越年轻效果也越好,我在三个月前的四月开始恢复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记得昨天的事情。
我现在也相当清楚记得那天的事情,前一天晚上睡觉前感到很不安。
早上醒来后,我会忘记过去一整天的事情。
在这种状态中也能高中毕业的事实,让我惊讶之外也给了我些微类似希望的东西。但即使如此,不安还是不安。
我每天早上都会确认电脑里的记事本和日记内容,得知自己现在的状态,以及在这之前的事情都仅限当天。
多亏双亲和小泉无私奉献帮忙我,我才能从高中毕业,重新拾起国中毕业后放弃的美术,以及每周会去绘画教室的事情,全都是透过电脑得知。
得失忆症的我无法累积资讯类的记忆,但似乎有办法累积被称为「程序性记忆」这种扎根于感觉上的记忆。
这也能套用在绘画技术上。高中毕业后,我偶尔会和小泉出去玩,但一天大半的时间似乎全花在速写本上。
实际上,在失忆症恢复的前一天,我读完日记后也在画画中度过。
可以画出想画的线条,可以直觉捕捉人与物品的线条,那是很新鲜的喜悦与感动。
但晚上要睡觉时很恐怖,不睡觉也只是让隔天的自己痛苦而已。虽然恐惧但还是躺上床,身体逐渐失去意识。
隔天早上起床时,我脑袋出现「唉,结果还是睡著了」的感想,虽然有些微的不对劲闪过我的思绪,但我把那当成睡醒时常有的事情,不怎么在意。
在朝阳的照耀下下床,我高中时似乎很早起床,但毕业后就跟著朝阳一起生活了。
惺忪的睡眼看著墙壁上的纸张。
《我因为车祸而得了失忆症,先去看电脑内的记事本和日记吧》
《但我高中毕业了。我很努力了呢》
《一日入魂》
《别忘记感谢家人》
我呆呆看著这些,终于发现睡醒时感到的不对劲是什么。
明明应该会全部忘记啊!但我记得昨天的事情。
这一般来说相当正常的接续,让我脑袋一片空白。
和昨天早上相同,有人敲我的房门。是母亲。我应门后她开门进房,看见我直盯著纸张看而相当讶异。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转头看母亲─
『妈妈,记忆障碍在早上醒来时,也会暂时还记得吗?我很清楚记得昨天的事情耶……』
我说完后,母亲睁大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至今似乎不曾发生过这种事,母亲慌慌张张去喊父亲,我虽然混乱,也逐一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父亲也来了之后,三个人一起确认昨天的事情,我的记忆很正常。
他们说或许是因为睡眠太浅,还要我再去睡一次。
我原本就是一起床就很难再入睡的人,现在意识如此清晰根本办不到啊,感觉吃安眠药也没有用。
母亲说著去医院吧就开始做准备,父亲也说要联络公司上午请假就回自己房间了。
我虽然对父亲说不用,但他很顽固,不肯听我的话。
父亲说著「这很重要」、「要不然对不起他」。大概是有点混乱吧,父亲说出有点奇怪的话。
总是很冷静的两人坐立难安,在诊疗时间三十分钟前就抵达医院。我们在车子里等待时间过去。
进入诊间向医生说明现状,和双亲一起确认昨天的记忆。
也做了详细检查,但医生说那没什么太大的参考价值。
医生说再观察一下,明天要再来医院一趟。在回家的车上,父亲和母亲大概是看见希望了,相当开心的样子。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开始痊愈,但父亲开朗地说『没问题啦』,但和他嘴上说出口的相反,感觉他偶尔会看向远方,像忍耐著什么似地紧紧握住方向盘。
隔天我和母亲两人一起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