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真织的房间时,外头已经开始转暗。
如果真织发现记事本和日记不见,我打算找藉口敷衍她。我打算说「我认为让现在的真织读日记不太好,所以我偷偷收起来了」。
但真织什么也没说,灯也没开,以和刚才相同的姿势躺在床上。
看来她刚刚似乎没有想要看记事本和日记,我花了不少时间影印,她似乎也没有觉得奇怪。
虽然时间有点怪,但我说我买了零食,问真织要不要喝个茶。今天还要守夜,我们两人的这天还很漫长。
真织无力地起床,说她要去厨房泡茶就走出房间。
我趁著这时候把记事本和日记放回原本的地方。
我们算好,在姐姐告诉我们的时刻前能抵达守夜会场的时间点出门。
我到了会场后,不动声色地偷偷把装有影印本的信封袋交给姐姐。
这是我第一次和丧主的神谷父亲说话,但他比从神谷口中听到的更加可靠,强忍悲伤,毅然地做出父亲该有的举止。
看见真织时,神谷父亲发现了什么,朝真织深深一鞠躬。我知道他们两人之前在烟火大会上见过面。
「真的非常谢谢你特地过来,故人……阿透肯定也会很开心。」
大概,只有我发现,水珠滴落在神谷父亲的脚边。
上香时,真织边发抖边凝视著棺材内神谷的脸。
隔天中午前,担心的我到真织家看她时,她的表情相当沉重。
看来她把神谷的死写在记事本和日记上,而且已经读完了。
昨天,我这次是有明确的意图,没有阻止真织将昨天的事情写在日记上。
虽然觉得很抱歉,但我想要亲眼看见真织本来会有的状态。
接受了男友过世的事实时,真织到底会怎样反应。
她虽然活著,但其实已经死了吧。真织憔悴得让人不禁如此认为。
下午,我独自一人去见神谷姐姐。
神谷的父亲说「包在我身上」,现在似乎正在准备丧礼。
姐姐昨晚一夜未眠,把记事本和日记用电脑数位化。她不单只是把与神谷有关的内容删除,还巧妙地将叙述合理化,把神谷替换成我。
实际上,三年级时我已经和真织不同班,姐姐改成三年级也和二年级时同班,相关人际关系的变更也不会让人感到不对劲。
姐姐对我说明改写时变更了哪些部分之后,拜托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自然。
我点头后,姐姐表示她要小睡一下,走进神谷的房间。
当我想著那个人没有哭,还真是个坚强的人时,就听见了她压抑音量的哭声。我的情绪也在此染上强烈的悲伤色彩,泪水满溢而出。
但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我想起该做的事情,擦乾了眼泪。
我边比对真织原本的日记和数位化后的日记进行确认。
不管哪个日记,哪一页都有真织和神谷的记忆。
两人开心笑著,从日记中可以看见那幅光景。
神谷就是这样……不,阿透就是这样支持著真织啊。
我如此一想,泪水又再度冒出。
4
在那之后几天,阿透的丧礼结束,我也确认完毕了。
瞒著真织,真织的双亲、我和神谷姐姐一起讨论接下来的事情。真织的双亲从阿透生前就知道他的存在,他们深深地感谢他,也感到十分遗憾。
姐姐说著「这是弟弟最后的任性」,想要出钱买新手机给真织,但在真织的双亲坚持下,最后双方各出一半。
办好手续后,我收下那支手机。
真织现在的手机中有阿透,在影片中、在照片上、在讯息里,在我和真织通讯软体的对话中。
想要消除这些痕迹,就得要更换全新的手机。
关于突然换新手机这件事,已经讨论好由真织双亲对她说手机坏掉了。在数位化的记事本和日记上也确实写上这件事,而通讯软体资料转移就……当作失败了。
接著在阿透丧礼三天后的早晨。
我事前已经和真织双亲商量好,一大早就到真织的房间去。
因为真织持续衰弱,在母亲的建议下,她现在和父母一起睡。
我边吸进寂寥早晨的空气,边打开主人不在的房间里的书桌抽屉。
拿起好几本日记本以及记事本,万般小心收进我的包包中。
把真织的电脑放在她的书桌上,开机,接著把姐姐给我的记事本和日记的档案,从我的终端装置全部复制到电脑的桌面上。
姐姐也虚构了从阿透过世那天到昨天为止的日记,甚至还用免费软体调整档案和档案夹建立的日期时间。
从今天开始,真织就会读电脑上的手册与日记内容,认知自己的状态与日常生活,接著继续在上面写上新的生活。
真织的手机就放在另一张桌子上充电,我拿出新手机,边参考真织的手机,把资料转移失败后,登入通讯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