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倘若只论可能性,倒不难做出町井是牛男与牛男有关的推测。而持有这种看法的……便是我。预知的说法根本是天方夜谭,但町井却丝毫不差地猜中了牛男的犯桉日期及犯桉地点。这代表什么?答桉很简单,她早就知道了。这个看法极为自然,不是吗?拿预知这种漫画世界的产物来解释,才是不自然。我突然想道:若是现在逼问叮井,她会作何反应?拼命装蒜?一再强调她是凭预知得知,并非事先知情?「你认为是我杀的吧?」町井的低喃让我回过神来。
「我不认为。」我连忙藏起表情。
「你说谎!你明明就用可怕的表情看着我,那是怀疑的眼神。欸,你认为是我杀的吧?」
「……不认为才怪。」我老实回答。
「你生气了?」
「没有。要是立场颠倒,我也会这么想。我很可疑,可疑过了头,对吧?牛男游戏的命中率高得离谱,还发现了仓友老师的尸体;再怎么想,牛男都是我,是不是?」
「很遗憾,我的确这么认为。」
「但不是的,我不是牛男。」町井将仙贝送到嘴边。
「我不是。」
「真的不是町井做的?」
「光凭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用哪种方法杀人?」
「说不定有共犯。」
「谁?」
「不知道。」
「我才不认识牛男那种怪人!」
「对不起。,「别道歉,要道歉的话一开始就别那么说。」
「钦,真的是预知吗?」
「不知道!我才想问呢!我到底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猜中?我完全不懂……」
町井的脸色由土色变为红色,偌大的双瞳垂下沉重的眼泪,剧烈的呜咽如浪潮般袭来,她开始抽泣。家人哭泣的表情我看过好几次,所以我知道她是真的悲伤。町井打从心底害怕,自身体中心发颤、哭泣。
……不是吗?町井不是牛男,和牛男也没关系?那就是预知。町井拥有天方夜谭般的能力。
不可能,太匪夷所思了。但她的泪水却是货真价实的—在我眼前呜咽的女孩是真的痛苦着,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我对幸福迟钝,对不幸却极为敏感:逃避生活、放弃人生、否定日常……怀有这些负面情感的人,我一眼便能看出来。因为我是看着妈妈、看着爸爸、看着妹妹、看着自己长大的,看着各人的人生与各人的不幸长大的。
町井正在哭泣。
我不愿再见到任何人流泪。
「町井!」
我将手放上町井的肩头。
町井惊讶地抬起头。
「町井,你现在觉得不幸,对吧?你觉得非常不幸,对吧?你觉得这世上绝对没人比你不幸,对不对?因为太过不幸,头脑一片溷乱,对不对?小,我不是住责备你,别误会。你的心情……我懂。别露出那种表情,我懂,因为我也一样,也曾因太过不幸而一片溷乱;虽然来这里以后已经不再这样了,但在九州时很严重……总之,我懂得『不幸』的意义。町井,欸,町井,钦、款,町井,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吧?你完全不明白该怎么脱离这种状态,对吧?我教你,首先要找出自己的负面部分,也就是自己变糟的根本原凶,并承认它;以町井的情况来说,就是预知。你不能逃避这一点,必须承认它。下一个阶段,就是将不幸转为力量,肯定能预知牛男的自己,换个角度去看事情;这么一来,你看,你的人牛就充满光明了!你想想,能预测牛男的动向,代表你是安全的,能保护朋友、协助警察,还能上电视,很棒啊!多亏了牛男,多亏能预知牛男的动向,你能做到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太棒了!太幸福了,恭喜你!」
我滔滔不绝地说完后,便将牛奶一饮而尽,却仍无法冷静:于是,我粗鲁地啃食仙贝,以转移注意力。细碎的饼屑掉落地板,但我置之不理。身体好热。汗水直流,咽喉深处极为苦涩;我感到种类异于以往的毒素正扩散开来。
町井对于我的一百八十度转变及主张哑口无言,却又立刻回过绅来,拭去眼泪,一面看着呼吸急促的我,一面递出牛奶。
「不需要」我回答:「牛奶能有什么用!」
「……对不起,谢谢。」町井喃喃说道。
「你人真好,这么担心我,替我打气……」
「不是啦!对,我是担心你,也想替你打气;但我最想做的,是把你的不幸化为幸福。不幸这种东西……别开玩笑了,我不想看到有人为了责任不在自己的事而苦恼。」
「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町井吸着鼻水。
「我却拖你下水,对不起。」
「拖我下水?」
「我或许是牛男。」
「啊?」
「我或许是牛男!」
「这话什么意……」
「欺……钦,怎么办?我或许是牛男,哈哈!」町井顺势挥开餐盘,杯子摔破,仙贝飞到空中。
「町…町井……」
「牛男,牛男,哈!牛男?说不定呢!人等于是我杀的!牛男,啊哈哈!牛男、牛男,我是牛男!」
「冷静下来,你怎么了?喂……你在说什么?」
如歌唱般反覆喊着牛男的町井颇为可怕,我反射性地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