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没想到你还是肯付钱。」
「不。这是这用餐费。只是聊表心意。」
她把信封放在桌上,递给宇助。宇助连忙抓起信封。毫不犹豫地把手指插进。
他的表情立刻转为失望。
「……哼,算了。」
「还有,很抱歉,我是自由工作者,所以有很多税金方面的事情要处理。」
她从肩背包取出小张的纸和原子笔。
「请写下收据的签名和日期。」
「这么一点钱也要收据?哈,到处都是不景气。今天是几日?」
「十一月二十六日。」
宇助皱著眉头,但还是潦草地动笔,太刀洗接过收据。迅速起身。
「谢谢你。这次访问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然而宇助没有回答。当店员走过附近,他抬起头怒吼:
「喂。光是一道香肠而已,要我等多久?」
6
在回程的车上,太刀洗说:
「那个人向采访记者索取报酬。要求如果想采访他就得包多少钱。没有人给他
钱,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他心情会很不好。」
「所以他才喝得那么醉吗?」
「我也有点惊????。见过面之后,你觉得如何?」
京介坦白地回答:
「……我觉得很害怕。」
田上宇助的丑态和莫名其妙的怒吼当然也很可怕,但是最让京介感到恐惧的,是
宇助谩骂父亲时彷佛被附身般的说话方式。
京介没有明说,太刀洗似乎也察觉出来了。
「他的话并不都是正确的,至少关于良造在田上造园的立场,我也听过别的说
法。他似乎真的没做多少工作。但有人说那是因为对身为董事长的哥哥有所顾虑。也有人说,他在公司内受到排挤,因此得不到工作。每天都过得很拘束。」
「哪一种说法才正确?」
「谁知道。」
她的回答似乎对此不感兴趣。
休旅车沿著来时的道路回去,在黑夜中,周遭没有太多车辆。两人不说话时,车
内听得到轻微的引擎声。
京介无法忍受沉默,开口问:
「这样就能写出报导了吗?」
「是的。」
「你要写出什么样的报导?」
太刀洗停顿一下,然后低声说:
「人死留名是什么意思。」
这是田上良造写在日记上的句子,京介想起他见到太刀洗时的情景一太刀洗。太刀洗一开始的问题就是:「你觉得『人死留名』是什么意思?」
「人死留名是什么意思?」
京介这样问,但他并不希望得到回答。
他的愿望没有实现。太刀洗回答他:
「死时拥有头衔。」
「头衔……?」
「死后不会被称作无业。」
京介不禁发出「啊」的声音。
「你看过《鸟崎新闻》的投稿栏吧?在那篇文章中,田上良造的头衔是『前公司
主管』,我看了之后感到奇怪。退休之后离开公司的人,头衔通常是『无业』。至少『前公司主管』不是职业名称。
我也想到,或许《鸟崎新闻》习惯刊登退休者过去的职位头衔,但又发现这并不是惯例。你把我交给你的透明资料夹里的文章都读过了吗?」
京介默默点头,想起其中一篇文章,自称曾有人找他讨论用米糠味噌炖鰯鱼制作拉面的投稿者,原本应该是水产公司的总经理。
「前总经理的投稿并没有使用『前总经理』的头衔,而是『无业』。也就是说『前公司主管』这个头衔恐伯是田上良造自己要求的。我想他对于这一点非常坚持。从刚刚采访田上宇助的过程中,也可以得到充分的证据。
话说回来,在可以选择自称的《鸟崎新闻》固然可以坚持头衔。但死后会如何?
刚好这一阵子陆续传出独居老人死亡的新闻,在社会上成为话题,因此他想到自己死后上新闻的可能性也很高。到时候,他因为死亡时没有工作,即使自认为是前公司主管,或许也会被写成无业,田上先生对此感到很恐惧。」
太刀洗的侧脸有一瞬间被街灯照亮,但立刻又变暗。京介一直看著她的侧脸,心
中想著她究竟知道多少事实。
接著京介想到,太刀洗给他看过的不只《鸟崎新闻》。
「可是,那份问卷又怎么说?在《历史个人》的问卷上,他确实圈选了『无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