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站到吉祥寺站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不过,无疑地:
「那个男人真的很扰人。」
「我也觉得……后来他在几百个不知名的乘客当中。 被机杀人的凶手挑上,也
是因为这一点。」
「因为他造成困扰?」
「是的。他那副旁若无人的举动。即使被其他乘客憎恶也很正常。我也感到很焦
躁。」
「所以就杀了他?太残暴了吧?」
太刀洗喝了咖啡,继续说:
「这纯粹是我的想像。或许凶手一开始没有打算要挑选对象杀人,只是到了中央
线月台,那个在井之头线做出扰人举动的男人刚好站在凶手面前。如果就这样推下去,那么凶手是基于某种信念杀人。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但是我认为凶手大约有一半的机率会留下来检视行为的结果。」
听她这么说,就觉得好像也有道理。被害人上平之后,一直到电车抵达终点都在
怒骂、踢门,听到那声音,我心中也产生了很微薄的,但类似想杀人的感觉。
然而……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假装在采访,凶手就会接近你?」
听到这个问题,她露出一抹微笑,轻描淡写地回答:
「犯人自以为是正义之士,把一个在电车上造成其他乘客困扰的人推下月台
那么看到不顾他人困扰进行采访的记者,应该更觉得不能原谅吧?我心想,他很有可能会过来看看我的长相。」
这么说,太刀洗是把自己当作下一个猎物,引诱犯人上钩吗?
她若无其事地补充:
「而且我一开始大声说这是一场『事件』,所以他大概担心自己的犯行会不会被
目击了。」
「……如果凶手还是没有出现呢?」
太刀洗放下咖啡杯,以毫不在意的表情说:
「那就只是我会很丢脸而已,不过就是挥棒落空,在这一行很常见。」
我把数位相机还给太刀洗,刚刚就是用这台相机拍下被带到办公室的男人侧
脸。她接过相机,检视档案。
「谢谢你。」
太刀洗做出吸引凶手注意的举动,让他留在原地。在这段时间,我去找站员说明
情况,请他们准备好抓住凶手。
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要是凶手稍微具备一些观察力,或许会发现太刀洗布下
的陷阱。她的「采访」毕竟是本职。所以表演得很逼真。但是在包包里准备了录音笔的人,竟然不是用相机、而是用手机拍摄现场,未免太不自然了。如果凶手这时发现「她平常使用的相机已经托付给别人」,或许就会发觉到自己在盯著太刀洗的同时我也在注视著他。
我看看手表。电车停止运行、还有事后提供证词的经过虽然足以做为迟到的理
由,但是我差不多也该走了。我预定要与人开会用餐。
「拍得很好嘛。」
数位相机萤幕显示著我拍的照片。画面中表情轻蔑的男人正走向太刀洗,她看著
照片,低声说:
「我问你。」
「嗯?」
「你相信我是为了引诱凶手才开始采访吗?」
她的个性的确很难懂,不过十年以上的交情很长。不论是再怎么复杂的人,也能
隐约察觉到对方的内心深处,我点头说:
「我相信。」
可是她嘴角泛起的却是远观的笑容。
「可是你看。」
指的是自己假装在采访的侧脸,即使在数位相机的小画面上,也看得出她面带
喜色,握著录音。
「你不觉得这个表情很讨厌吗?」
「……你是装出来的吧?
她没有回答。
然而沉默却是最强烈的雄辩。她无疑是这么想的:
――我自认是装出来的,但是果真如此吗?我难道完全没有因为遭遇眼前的事件而感到欣喜吗?
虽然知道她的想法,但我却无法闭口。对于她的工作和这项工作的业障,我一直感到无力,今后恐怕也是如此。
太刀洗操作相机,删除我拍摄的照片。
「你要把它删除?」
「嗯……虽然是你特地拍的,感觉有点过意不去,可是自己既然参与逮捕嫌犯,这张照片就不能拿来当作报导。」
「那也没必要删除吧?」
或许这张照片日后会成为某种证据。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