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上田埂。柏油路虽然已经乾了,但泥土仍旧很潮湿。冰冷的感觉彷佛从平底鞋底部传上来。
就如我预期的,田埂前方就是堤防道路,从近处看才发现行道树是樱花。到了春
天,这里应该是很好的赏花景点,但现在却吹拂著冷风,道路上呈现寂寥的气氛。
「在那里。」
藤泽开口。
隔著细细的河流,不甚宽敞的对面河岸停著一辆汽车。即使从对岸看,也能看出
那是打蜡打得很亮的灰色德国车,在冬天的乡间田园显得非常突兀,怪不得藤泽看了一眼就认定是早坂真理的车。
车子的右侧朝向我们,侧面车窗似乎贴著隔热纸。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要不要拍照?」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是工作需要,即使不经本人许可,也应该毫不犹豫地拍照。原则上是如此。
但事实上我过去不曾面对那样的场面。而且这次我的目的是见到本人进行采访。没有必要现在就拍照。
另一方面,光是能够找到疑似她的车子,就算很幸运了。如果早坂真理坐在那辆
车上,在我们绕到桥上接近车子之前,就有可能被她发现而逃跑,这一来,我也无法否定想要至少先拍到照片的心情。
其他报社及《东洋新闻》总社都把焦点放在平冢,大概只有我们来到幡多野。到
此为止都进行得很顺利。不能在最后关头失败。我心中涌起这样的想法,束缚住我。
我不知道藤泽如何解释我的沉默。他举起相机,我只是旁观。
距离对象十公尺,藤泽摆好拍照姿势。他没有按下快门,只是把镜头指向对象。只要我一开口,他随时都能拍下照片。
我抬头瞥了一眼冬天的晴空,如果我告诉早坂弓美找到她姊妹了,她一定会很高
兴吧?
藤泽低声说:「她在里面。」
这时我回到现实。藤泽仍用镜头窥视著十公尺前方。
「她好像把椅背放倒,这样应该会很冷。」
「拍得到她的脸吗?」
「这要显影之后才知道。她好像还在睡,没有在动。」
我忽然想到必须考虑的可能性。
「藤泽,车上的人有没有盖著外套?」
他盯著观景窗沉默片刻。
「……没有,大概没有盖任何东西。」
我的包包里有各种采访用的工具。我拿出小型双筒望远镜,举到眼前。
由于窗上贴了隔热纸,看不清车内的情况。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能看出本里有人躺著,身上只披著外套,现在虽然出太阳,但是在十二月,只穿那样不冷吗?
「藤泽,你把镜头拉长。」
「要拍脸吗?应该只能拍到黑色画面。」
「不用拍照,要看的不是脸部,而是车子的窗框。」
「窗框?」
我舔舔乾燥的嘴唇,问:
「应该没有塞住缝隙吧?」
风从河面吹过来,这支望远镜的倍率很低,即使我仔细凝视,仍旧看不清细节。
藤泽举著相机,一动也不动。
「怎样?车窗没有塞住缝隙吧?。
过了一会儿,他简短地回答:
「有。」
我拔腿奔跑,藤泽呼唤我的名字,同样跑在我身后。
我一口气冲过上游的桥。当冬天的冷空气塞满我的肺部、让我无法再继续跨出脚步时,我听到警笛的声音。
从辽阔的大地某处传来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这是救护的警笛声。
看来在我们之前也有人注意到河岸停著突兀的汽车。先发现的人已经通报过了。
再过两、三分钟,救护车就会抵达。
这样就没事了。
我停下脚步,调整急促的呼吸,把头向后仰,吐出安心的叹息。
6
十二月六日,未来阶梯株式会社营业部门公关课长早坂真理在服用酒精与大量安
眠药之后,在自己的车中引人排气死亡。
山梨县警方公布死亡推定时间为凌晨一点。死因为一氧化碳中毒。
警方认为没有犯罪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