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详情。只是……子弹伤到了大动脉。」
「……谢谢。」
这样就足够了。我再度环顾四周。
脚边生长着稀疏低矮的杂草。绿草之间的地面和加德满都其他地方一样,都是红褐色的。最明显的特色就是大量垃圾。虽然之前就知道了,可是重新检视,就会发现情况很严重。
空罐、空瓶、铁桶、塑胶油桶、塑胶袋、纸袋、揉成一团的纸屑、没有揉成一团的纸屑、报纸、杂志、圆桶、土砖堆成的山、只有躯干的人体模型、文字剥落的立式招牌、脚踏车、摩托车、人力车,最夸张的是还有轻型汽车丢在这里。所有车类的轮胎都被拆下来了。
我心中忽然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也许是曾经见面的人死在这里的事实,让感觉产生落差吧。
虽然的确很脏乱,不过也不是这块空地特别脏。我忍不住喃喃问:
「这座城市为什么有那么多垃圾?」
巴朗和詹德拉只是面面相觑。对他们来说,这或许不是稀奇的光景。加德满都的垃圾多,或许有某种文化理由,也可能是因为行政能力追不上人口的增加。
我重新检视先前拉杰斯瓦遗体倒在地上的范围。
我是在十点四十二分看到尸体的。有几个小孩子围在这里,低头看着拉杰斯瓦。几分钟后,警察赶到现场,把我们驱离。从前后关系来看,最初发现尸体的时间应该是在我经过此地之前不久。
要严格探究「尸体发现时间」很困难。有可能更早就有人发现,但因为怕卷入麻烦而假装没看见。不过一般来说,都是以报警时间做为「发现时间」。我问巴朗:
「有人通报这里有尸体吧?」
「嗯,是的。」
这是容易回答的问题,因此他很轻松地给我答案。可是关键问题是下一个——
「那是在几点左右?」
他停顿一下,才用不太情愿的声音说:
「十点三十五分。是电话报警。通报人身分不明。」
「是一般市民吗?」
「不知道,不过目前还没有怀疑是犯人亲自报警。据说电话里的人很慌张地通知有尸体之后,没有报上名字就挂断了。」
「这样啊。」
通报者不报上名字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问发信源头是市内电话、手机还是公共电话,但如果问得那么详细,一定会彻底地被讨厌。这是我在记者生活中自己锁悟到的心得,不论对方是谁,在对方说出「拜托别问了」之前能够问的问题数量有限。最好道是不要浪费。
我环顾空地,用日语喃喃自语。
「死亡推定时间是晚上七点前后,尸体发现时间是次日上午十点半左右。」面对大街的水泥建筑是办公大楼,到了夜晚基本上就没人。另一方面,土砖房子似乎是民宅,或许会有目击者。我想到这里,望向雕刻精致的窗框,忽然发现到一件事:
「没有窗帘……」
东京旅舍的二〇二号房挂着厚重的窗帘,然而环绕空地的民宅窗户上都没有窗帘。如果只是一两间或许还不足为奇,但放眼望去所有窗户都没有窗帘,可以想到的结论就只有一个:
「巴朗先生,那边的建筑该不会都没人住吧?」
「这个嘛……」
「……很抱歉。我不该依赖你,应该要自己调查才行。」
只要去敲敲民宅的门就知道了。我正要走过去,巴朗像是放弃般叹了一口气。
「不用麻烦了。这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从事这个工作就会变得格外守口如瓶,希望你不要在意。」
「我了解。」
「谢谢。没错,那里没人。居民已经撤退完成,即将开始进行摧毁。因为人口增加,到处都是工程。」
他这种说法似乎想要接着说:害得他忙到不行。
这么说,这个地点在晚上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可以说很适合做为杀人现场。拉杰斯瓦在十九点左右在这里被杀害,次日早晨十点半之前都没人发现吗?
……这一点让我无法接受。
加德满都的居民非常早起,民众天亮就开始活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小孩子已经围绕在尸体周围,因此这里也不是完全没人经过的地方。尤其是昨天,隔着公园的大街上有数千名气焰高昂的市民聚集。从天亮到十点半的几个小时当中,如果都没有人发现尸体,那就太奇怪了。
我环顾包围空地的楼房和民宅,接着仰望天空。
「好暗。」
我说的是日语,因此巴朗和詹德拉都没有反问我。我再度环顾空地,注意到轻型汽车。这台车是铃木汽车,车身是白色的。我走过去,巴朗和詹德拉也无言地跟来。不过当我把手伸向车门时,终于被询问了。
「你打算做什么?」
「没有特别要做什么……」
车门没有上锁。我注视着握住门把的手,觉得好像沾到了一些沙子。
话说回来,这台车是从哪里进来的?
民宅与民宅之间的缝隙很窄,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楼房之间则有较大的通道,如果是推车或许还能通行,但不可能通过轻型汽车。这么说,这台车是这块空地围起马口铁板之前就放在这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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