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想发表意见。做为警察,这是很正常的态度。
我自己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我来到加德满都,虽然只待了五天,不过也稍微能够理解街上的气氛。民众与其说对于调查委员会的设置抱持期待,不如说经过爆炸说和昨天的镇压之后,已经开始放弃查明真相了。王室就如黑箱,在其中发生的大事件不会告知大众。新国王的儿子开车肇事逃逸的传言扩散时,最后事件还不是被隐瞒了……因为无法求证,所以也不能写入报导。不过当我看到格外宁静的街角,不由得会觉得城里弥漫着人民放弃的心境。
看到众多死伤的报导,民众会退缩而放弃也是难免的。只是那样激烈的愤怒应该不会烟消云散,只是隐藏起来而已。
平时挤满了旅客与购物客人的新街,此刻也只有干燥的风吹拂。王宫事件的次日,访客和店家都还充满活力,但后来就一天天变得闲散。或许是因为我跟警察在一起,虽然是便衣,不过原本纠缠不休的纪念品小贩现在都离我远远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件刚发生时,还有一些留在加德满都的旅客,但经过三天之后,国外旅客因为事件而取消机票的影响应该很明显了。
在首都,军队朝市民发射催泪弹;在地方,则担忧武装游击队的活动会变得激烈。如果为了观光,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来到加德满都。要不是为了工作,我也想要回去。不过内心深处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想念一直跟上来推销佛像的小贩。
「今天早上所有地方都像这么安静吗?」
我想要找个谈话的契机,便再度问警察。这时他露出嘲讽的笑容。
「不。因陀罗广场一带非常热闹。」
「你是指,和平常一样吗?」
「也不是这样的。因为大家昨天傍晚就无法外出,今天也被告知会发布外出禁令。」
「哦。大家都去采买了吧。」
我在附和的同时,内心感到焦虑——时间剩下不多了。听到今天也有可能会发布外出禁今,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我也没有对策。如果稍晚不能外出,那么只好在那之前尽可能多查明些事实。
我们来到坎蒂街。
「在这里。」
既然决定要去了,巴朗似乎希望速战速决,于是就走在前面替我带路。当我进入楼房之间的缝隙,便看到熟悉的景色。
发现拉杰斯瓦尸体的空地上,此刻没有任何人。
我问巴朗,得知这块空地似乎没有名字。
「詹德拉住在附近,所以不会错。这只是普通的空地。」
我重新观察现场。
空地一边五十公尺左右,大致呈正方形。我们进来的那一边以及对面的一边都有建筑堵住。前方是水泥建筑,后方是土砖砌成的民宅,左右两边围着波浪状的马口铁板。马口铁板的后方应该也通往道路。否则这么大的土地就毫无用途而只能作废了。
墙壁和马口铁板上都有喷漆涂鸦。顽童的涂鸦似乎不分国界,放诸四海皆同。涂鸦多数使用罗马字母,几乎看不到书写尼泊尔文的天城文,倒是颇有意思的现象。
拉杰斯瓦尸体所在的位置附近树立着柱子,围成直径十公尺左右的空间,并拉起禁止进入的带子。原本以为会有保全现场的警察,不过我猜错了。或许是经过例行鉴定作业之后不再需要严密的警备,或者也可能是因为全国处于混乱状态而没有进行鉴定作业的余裕。我首先接近带子围起的场所。
「请不要进入里面。」
巴朗理所当然地警告我。我点头回应。
不过站在带子外距离太远,顶多只能观察到好像有血迹。我想过拿出相机用望远功能来看,可是巴朗和詹德拉可能会不太高兴,而且其实也没有不论如何都想要看的东西。从这个距离,我也能够清晰地想起昨天看到的拉杰斯瓦的尸体。
他对我非常亲切。
采访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但是他却说明为什么拒绝采访,并指摘我的想法当中过于天真的部分。这不是普通的亲切能够做到的。当自己想法错误时,会无偿予以斥责的大概只有家人和学校老师。其他人几乎只会发泄怒气,或什么都不说便断绝今后的往来。他对我的态度其实是亲切的。
我并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论如何,他已经死掉了。
我蹲下来,跪在地上,合掌并闭上眼睛。
真希望能够再次跟你说话。再见。
……我张开眼睛站起来,回头看两名警察。巴朗和詹德拉露出困惑的表情。或许在尼泊尔,没有在发现尸体的现场替死者祈祷的习惯。或者他们可能觉得非亲非故的日本人特地来祈祷很奇怪。不过他们或许也明白我的行动是凭吊,因此没有询问行动本身的意义。
开口问话的是我。
「巴朗先生,拉杰斯瓦准尉的死因是什么?」
「呃,这个嘛……」
「你只需要告诉我可以透露的范围。如果还不能公开任何资讯,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我知道,他的背上被刀刃刻上伤痕,他曾被枪射击,而子弹没有贯穿身体。」
我接受了硝烟反应的检查。也就是说,拉杰斯瓦是被枪杀的。但是我昨天看到他的背上只有刀刃刻上的文字,没有枪伤,可见子弹没有贯穿他的身体。
不过即使他受到枪击,也不见得就是致命伤,因此我必须问这个问题。
巴朗的答案很慎重。
「死因没有公布。」
「我知道了。」
「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