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梅莉告诉我的却是别的名字。
「从日本打来的……他说他叫做牧野。电话还没有挂断,你要接吗?」
在企划还没有确定的阶段,这时候不是很想跟他谈。我仰望天花板,放下笔,轻轻合上笔记本。
「我马上去。」
到开发中国家或昔日苏联掌控的东欧或中欧国家等通讯网路不佳的地区时,和日本联络有个诀窍:从采访当地打电话给日本时往往无法连线,但是从日本打电话到当地就比较容易连上。
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我总觉得比较像某种都市传说,甚至类似祈求好兆头之类的。不过请对方从日本打电话有一个明显的好处,那就是计算经费比较轻松。
电话筒传来牧野的声音,劈头就问:
「太慢了,太刀洗。不是一分钟一百五十日圆吗?」
「那是从这家旅舍借电话时的价钱。从日本打来的话,就依照一般国际电话费用计算。?」
「那么一分钟就超过两百日圆了。你那边怎么样?」
昨天以来发生的种种事件在我脑中迅速闪过。如果要一言以蔽之,就是:
「很混乱。」
「嗯,怎么说?」
「因为官方发表事件起因于步枪爆炸意外,刺激了民众的情绪。上午警察用催泪弹镇压市民,下午四点开始发布外出禁令。不过还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够稳定局面。」
「这样啊。唉,爆炸这个理由应该是说不通的。总之,你要多小心。」
「好的。」
我决定不要告诉他,我已经被警察带回局里一趟。这还是属于个人方面的事情,目前和报导无关。
「报导写得出来吗?」
「可以赶上六日截止日。我会在下午时间尽快传送,可以吗?」
「笨蛋,要在早上时间尽快传过来。」
说得也是。
如果要赶上早上九点,考虑时差的话,截止时间是五点四十五分。我可以借用东京旅舍的传真机。加德满都的人都很早起。虽然必须先确认,不过查梅莉应该已经醒了。
「我知道了。」
「好。」
牧野的声音似乎变得有点低:
「关于这则报导,大概会是什么样的内容?我想要先想好宣传词。」
「关于这一点,事实上……」
我内心浮现迷惘,因此说话不是很干脆。
「我拍到照片了。」
「什么样的照片?」
「军人的照片……已经死了。」
「……喂喂喂。」
我脑中浮现电话另一端的牧野在椅子上调整坐姿的景象。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反击的市民杀害吗?」
「不,不是的。是非自然死亡的尸体。」
「非自然死亡?」
「他的上半身衣服被脱下来,背上以刀子刻着『INFORMER』。这是告密者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他在国王被枪杀的那一天也在王宫。事件发生后,他也曾经接受杂志采访。」
「喂喂喂。」
牧野再度发岀这样的声音,仿佛是为了要理解我说的话而拖时间。
「你不要说得那么轻松。这不是很大的新闻吗?」
「顺带一提,这张照片应该没有其他人拍下来。在我拍照之后,警察就过来封锁现场了。」
电话筒另一端传来叹息般的声音。
「太刀洗,你果然在某方面很幸运。国王一家几乎都被杀害,尼泊尔政府却宣布是意外事件。另一方面,当天在现场的军人接受采访之后,就被刻上告密者的文字被杀害,而且其他家都没有掌握到这条新闻。这是很惊人的独家新闻。」
「……的确。」
牧野注意到我没有随之起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有两个问题。」
我回答他。
「第一是关于采访那位军人的杂志。」
「是哪家?是当地杂志吗?」
「不,是《深层月刊》。」
电话筒有几秒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接着总算听到牧野带着泪水的声音:
「是我们家……」
又隔了数秒。
「应该说,是你……」
「我向他报上身分,说我是名叫太刀洗的记者,受到日本《深层月刊》的委托来采访。」
「你报出我们家的名字了……虽然说,这的确是事实。」
牧野呻吟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他的习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