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
我无法问八津田这个问题。如果想要得到答案,我必须自己思考。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所以我只说了一句话:
「我的报导和释迦牟尼的宣教,格局差太远了。」
八津田大笑说:
「没这回事。是干屎撅。(注5:干屎撅——禅宗用语,意指干掉的粪条(也有解做擦粪的木片),代表污秽之物。禅宗当中为了打破既有概念,往往会以干屎撅比喻佛或禅僧。)」
他说完一口气喝完杯子里剩余的茶。
下一个瞬间,我听到仓促的脚步声。
我来不及思索发生什么事,东京旅舍狭窄的餐厅就闯入四个男人。
他们的衬衫上别了肩章,戴着素色领带。在发现拉杰斯瓦尸体的空地上,我也看到同样的制服。
他们是警察。
发生特殊事件的时候,我养成了确认时间的习惯。时刻是一点四十分。其中一名警察以口音很重的英语开口问道。
「你就是日本来的记者吧?」
餐厅的出入口只有一处,此刻被这群男子堵住。不过假设还有其他出口,逃跑也无疑是最糟糕的选择。我点点头回答:
「是的。」
「太刀洗万智?」
「是的。那个……」
我才刚开口,男人便怒吼起来。
「过来!」
他伸手要抓住我的双臂。我在刹那之间反射性地扭转身体并后退。当我想到「糟糕」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你想反抗吗?」
后面三人举起警棍。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不打算做任何动作,但是我不确定是否传达给他们。他们的情绪都非常激昂。
「请等等。」
八津田霍地站起来,以平静的表情又说了一些话。他说的是尼泊尔语。警察先前似乎没有注意到八津田,因此显得相当惊讶,不过听到八津田的话便乖乖点头,放下举起的警棍。
我等候尼泊尔语的对话结束,朝着八津田开口。我本来差点要说日语,不过在警察面前使用他们无法理解的语言太危险了,因此我便改以英语说:
「你刚刚说什么?」
八津田像是要让我安心般露出微笑。
「我刚刚说,她会乖乖跟你们走,请不要动粗。」
光是这么说,就能够让激动的警察冷静下来?或许是我的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八津田补充说明。
「人要衣装,臭和尚也要袈裟。有时也是会有效的。」
我之前也听说过,僧侣在尼泊尔普遍受到尊敬,但没有想到这么管用。多亏如此,让我得救了。
「谢谢你。」
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忽然又以严肃的表情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你走。需不需要联络日本大使馆?」
我思索片刻。虽然一开始感到惊讶,但警察似乎并非奉命要逮捕我。这一来我可以稍微安心一点。
「现在还不用。不过如果到了晚上我还没有联络,到时候就拜托了。」
八津田点点头,以清楚的发音说:
「我知道了。晚上七点之前如果没有联络,我就会把情况告知日本大使馆。」
这句话大概不是对我说,而是讲给一开始用英语说话的警察听的。八津田在暗示,如果无意义地延长羁押,日本大使馆就会提出抗议。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不过还是很感谢他的好意。我对他点头致意。
「走吧。」
警察用比刚刚平和许多的声音说。
「有没有带护照?」
「有的。」
我拿起单肩背包。
当我开始走路,四名警察当中有两人绕到我后方。
我想到他们是为了避免我逃跑而前后包夹,心里终究不是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