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辛料的气味,不过也可能是献给神明的香。
撒卡尔的步伐毫无迟疑,似乎完全不管跟在后面的我,快步穿过小巷。小孩子走路的速度很快。我稍微加大步伐。
路边有一间神祠。这间神祠和东京旅舍斜对面的不同,不是土墙,而是砖块砌成的神祠。在这间神祠前方也有年轻女性蹲着,同样地在呜咽。啜泣的声调几乎相同。我不禁回头张望。我感觉彷佛是刚刚那个女人绕到我们前方。虽然我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但还是让我产生了闯入迷宫的错觉。
越来越窄的道路给我强烈的压迫感。即使知道不可能,但内心深处依旧有一股不安,担心这路会消失不见。路上的行人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撒卡尔说:
「我在其他地方也看过。」
「……看过什么?」
「和你一样的人。记者……还是叫摄影师?我不知道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
尼泊尔国王横死的事件引起全世界的瞩目。世界各地的记者当然会涌入此地。
撒卡尔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想起了那件事。那个人是摄影师,还是记者?反正是什么都不重要。喔,这里要转弯。」
他从狭窄的道路钻入更窄、几乎不能称为路的缝隙。
这是一条没有日照的小径。一踏进这里就闻到一股腐臭味……不,是更干枯、好似已经腐败到最后程度的气味。我看到脚边有黏滑的黑色物体,往前踏的脚不禁停在半空中。那东西看起来好像是香蕉。仔细看,地面上还有果皮、鱼骨头、或许是晒衣时被风吹走而沾满泥巴的衬衫、看似某种粪便的块状物、木片、烂泥状的不明物体……等等。
撒卡尔不知是没有注意到或是不在乎气味,继续朝着阴暗的前方前进。我握紧单肩背包的背带,坚定自己的决心,跟随在他后面。
加德满都的垃圾很多。不论是哪一条道路,两边都会看到被丢弃的食物碎屑、空瓶、瓦砾等,干净的大概只有王宫街一带。不过我没有想到从住宅区的巷子更往里面走,竟然会弥漫着这种气味。或许日照不佳也是原因之一。我虽然觉得大概很快就会习惯了,呼吸还是变得急促。
「你竟然知道这种路。」
我这么说,或许是为了隐藏内心的恐惧。撒卡尔稍微往后瞥了一眼,有些得意地回答。
「那当然。因为我是在这一区出生的。这是秘密通道。我只告诉你……喔,不对。我也告诉过八津田。真有趣,两个都是日本人。」
「八津田也有事要去王宫吗?」
「不是,他只是要我详细介绍这座城市的街道。」
他说完突然变得沉默,没有再回头。
「我哥哥也是……」
他朝着前方,以勉强能够听见的细微声音说话。
「他好像也替记者带过路。」
「你过世的哥哥?」
「嗯。有个受雇于德国人的男人在找可以谈地毯工厂的工作情况、还能带他到工厂里的小孩子。我哥接下这份工作。太刀洗,你之前说过不会付钱买我的情报,可是那个德国人付了钱。哥哥用那笔钱替我买药,还用剩下的钱买了推车。我现在捡垃圾时就是用那台推车。很有用。」
他是否想说,我也应该出情报费?
我感觉不是如此,但是我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这里的地盘争夺很严重。我因为也有在卖纪念品,所以被专门捡破烂的家伙仇视。我得付七成的收入给老大。我猜其他人应该没有出那么多。」
「你们还有老大?」
撒卡尔背对着我笑着说:
「当然有啊,他是个可怕的家伙。」
这时撒卡尔突然往前跳跃。小径到这里就终止了。
路口前方是一块空地,以波浪形的马口铁板围成的空间沐浴在阳光中,地面长着稀疏低矮的杂草。一颗没气的足球掉在地上。一辆轻型汽车停在那儿,似乎只要能够发动引擎就能开走。我听到骚动的声音。虽然听不出任何一句话的内容,不过声音中明显充满怒气,宛若波涛般回荡。
包围空地的马口铁板除了我们刚刚进入的缝隙之外,还有另一处开口。撒卡尔指着那条道路。
「从那里出去,过了天桥直走,马上就到王宫街了。」
陌生的路感觉很长。我并没有办法实际感受到这条路是捷径。不过撒卡尔既然这么说,应该就不会错吧。
「抱歉,我只能陪你到这里。我还得回去赚钱。」
为了感谢他带路,我再度从口袋掏出两卢比的硬币。不知为何,撒卡尔似乎感觉有些意外,困惑地说:
「我可以收下吗?谢谢。」
临走之际,他忽然好像想到什么,说:
「喂,太刀洗,我真的很喜欢哥哥。」
我只能点头回应。
目送撒卡尔消失在小巷深处,然后拿起数位相机。我确定电池残余量没有出现警告之后,便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纳拉扬希蒂王宫前方被群众占据。
人群各自呼喊着。他们没有统一的口号,也看不到标语之类的东西。他们只是在盛怒中各自发出喊声。其中有许多剃了头发的男人。看上去大约有三、四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