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掌握尼泊尔实权的不是国王,而是宰相家族。拉纳家族以世袭制担任宰相及其他重要职位,并且一再和王室缔结婚姻关系。尼泊尔国旗的两个三角形当中,一个代表王室,另一个则代表拉纳家族。拉纳家族的影响力大到这种地步。我在阅读牧野寄来的资料时,自行解释:如果以江户时代来做比较,尼泊尔王室大概就相当于天皇家族,而拉纳家族大概相当于德川家族吧。
一九五一年经过王政复古,拉纳家族远离了政治中枢,开始由国王亲政。不久之后国民开始追求民主化。在这样的局面下继承王位的,就是这次被杀害的毕兰德拉国王。毕兰德拉虽然也是基于种种政治妥协,不过最终接受了民主化的要求,在一九九〇年制定新宪法,让尼泊尔转变为立宪君主制。也因此,毕兰德拉国王很得人心。人民认为他是和国民站在一起的国王。
「这一来……不知道会如何发展。」
对于尼泊尔人来说,王室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资料上没有提到这一点。王室是长久以来处于阴影中、有名无实的家族,或是在种姓制度中位居令人敬畏的顶端,或是深受人民爱戴?过世的毕兰德拉国王因为民主化的成果而受到尊敬。也就是说,他是因为删减王权而受到爱戴。对于毕兰德拉个人的敬爱是否会扩及整个王室?人们是否不论发生什么事(譬如王储枪杀国王),都会支持君主制度?我感到一抹不安。
接着我拿起在街上买的英文报纸。
由于政府没有正式发表,因此报纸的新闻仍旧仅止于BBC最早的报导。过一阵子之后,不同媒体才会在情报处理上产生差异。不过我也得到很大的收获,报纸上刊登着王室的家谱。我立刻抄在记事本上。
电视上,BBC再度播报牺牲者的名字。我这次对照族谱,再次确认死者。
死者包括王储的父亲毕兰德拉国王、母亲艾西瓦娅、伯母香蒂与夏拉达、夏拉达的丈夫库马、表叔贾扬帝、妹妹施鲁蒂、弟弟尼拉詹等八人——多亏这份家谱,我了解到国王的子女除了被认为是凶手的王储之外,全数罹难了。
我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这时电视的声音中夹杂着楼梯发出的嘎嘎声。有人走上来了。
不过声音似乎太小声了。那道阶梯应该会发出更大的声音。上来的人若不是刻意避免发由声音,就是体重很轻。
答案是后者。还没有变声的高频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太刀洗,你在做什么?」
是撒卡尔。他把手交叉在头后方,噘起嘴巴。
「你现在怎么还有闲工夫坐在这里?」
「你又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撒卡尔得意地说:
「我不是随便进来的。我告诉查梅莉,太刀洗有事拜托我。」
「嗯?我可不记得拜托过你什么事。」
「我一定可以帮上忙。听戈宾说过了,你是记者吧?我对记者很有兴趣。我来帮你吧。」
我稍微想了一下。带着小孩子去采访会有危险,可是如果要知道城里的反应,管道越多越好,更重要的是可以确保尼泊尔语的翻译。撒卡尔很机灵,一定能帮忙打听到很多事情。虽然他有些太自以为是,有可能干扰到采访,不过这一点只要我多加注意就可以了。只要小心不要带他到危险的地方,他一定可以派上用场。
「谢谢,那么就拜托你了。」
撒卡尔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
「这才对。」
他坐在圆桌的对面,瞥了一眼电视和桌上的资料,突然皱起眉头说:「记者可以只看电视和报纸吗?这些不都是已经有人调查过的东西?看这些东西,不就等于跑输人家一大圈吗?」
撒卡尔会这样想也是难免的。我小时候也以为去挖掘还没有人知道的消息才是「新闻」。
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情是无法采访的。记者的角色是捡拾已经有人知道的事情,整理并传达给大众。而且记者也分为很多种类。
「不是只有速度才是最重要的。电视和收音机会在事件发生的当天报导,可是报纸会晚半天,周刊有可能晚七天,月刊甚至可能会晚上一个月。因为不需要赶时效,所以可以进行更多调查,写出更有深度的报导。我从事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哼。」
撒卡尔发出嘲笑的声音,指着电视说:
「说得好听,其实就等于承认比不上电视嘛!」
「速度方面的确比不上,不过我的工作也有它的用处,只是功能不同。」
撒卡尔思索了一会儿,似乎颇有心得地说:
「原来是这样。想想或许也对。飞机虽然最快,但还是少不了巴士和人力车。」
我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不过内心觉得这是很不错的比喻。
〔算了,先别管它。不过你应该不会一直坐在这里看电视跟报纸吧?」
「当然了。我只是要整理至今为止的情报,确认有没有新的情报进来。等等马上就要出去了。」
「新的情报?」
撒卡尔似乎正等着我说这句话,隔着餐桌凑上前开口:
「这个我知道很多。你想要听吗?」
「你是指街上的传闻?」
传闻这个词意味着有许多人在谈、但未必可信的内容,具有负面的成分。这点在英文当中应该也一样。可是撒卡尔却反而挺起胸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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