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真幌站前狂骚曲 第七章


  “什么,这是?”

  金井并不理会困惑的多田,默不作声地只顾塞信封给他。终于招架不住接过来一看,信封相当之厚。估计至少装了五十万。

  “是慰问金。”

  星说。一旦欠下星的人情,事情就麻烦了。多田急忙要把信封还回去,但金井握紧了拳头,示意不可返还。

  “拿着吧。”星是一副不容分说的腔调,“虽然也可以说,要是你那搭档不乘着那辆古怪的公交车冲到南口转盘,也不会演变成那样一场大骚动,唉,拿着吧。”

  他在微妙地要多田领情道谢。多田已经累了,况且公交车这件事一旦被他捅出去,自己这边确实脱不了干系,于是他决定此时此地姑且顺从地收下这笔慰问金。

  见多田把信封塞进了裤兜,星满意地点点头。

  “如我们所愿,HHFA这下子看来学乖了。并非无农药这一点质疑也传播得相当之广,再加上又引发了这场骚动。明知道是重视形象的买卖,这回恐怕受了相当严重的打击吧。”

  “割断行天手指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被真幌警署带走后就没放出来。HHFA的干部正起劲地擦屁股呢。被抓了个现行,又是他抡起镰刀乱砍的,起诉应该是免不了的。我想,警察也会来找你和你搭档询问情况,你们就坚持说是‘碰巧在场被卷进去的’。”

  “你说身为便利屋的我碰巧打了个举广告牌的零工?”

  “就因为你是便利屋,所以无论打什么样的零工都没问题不是?”星笑了,“这种时候,你可以报上我的名字。举广告牌虽然也是业务的一环,但出乎意料的是,老缺人手呢。有时候也会拜托便利屋。”

  原来如此。领会了概要,多田点点头。劫持公交车的老人们和行天的关系,也只需解释为:“碰巧遇上熟人包租的公交车,就一同乘到了南口转盘。”

  多田与星相视微微一笑。虽然与星成为同谋实属不情愿,但彼此之间油然而生一种“干得好”的成就感,也是事实。

  多田试着向他询问自己关心的一件事:

  “HHFA的母体,据说是一个名为‘声闻教’的宗教团体,对吗?”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行天的父母,没准以前信过这个教。”

  星想了一想,稍后说道:“决定信什么不信什么,是本人的自由。问题是,值得你去伤害某个人的所谓信念是否存在吧。你的搭档会将‘声闻教’的教义强加给某个人吗?比方说,这个小鬼?”星抬起下巴指着沉睡中的春说。

  “没有。”多田回答,“没有哪个家伙像行天这样跟信仰之心八竿子打不着,况且他绝对不会把什么东西强加给谁。”

  “那就没什么问题。”星耸耸肩,“‘声闻教’作为宗教团体,早已停止了活动。只不过HHFA的干部里面有几个信徒罢了。会威胁到你搭档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除了行天心里有关痛苦的记忆。虽然行天对泽村说过“已决定忘掉”,但多田知道,那恐怕包含了几分撒谎的成分。正因为有些东西无法忘却,行天才能对曾根田老太太说出“记着你”这样的承诺。以多田为首的周围的人,虽然能够守护、支持行天,听他诉说,但对于行天的内心和记忆却无能为力。首先,行天自身不一定希望得到守护、支持,并主动诉说。

  体味过一次的感情及经历,是无法消除的。唯有带着那些活下去。莫非行天正在淡然地实践着这一点,并淡然地满足于实践的轨迹?多田忍不住这样想。而行天,恐怕并不以到处宣扬这是种需要何等努力与痛苦才能进行的实践为荣吧。

  大路的拐弯处停下一辆黑色出租车,亚沙子下了车。发现多田的身影,她小跑起来,奔向事务所这栋楼。一看就面相不善的星和金井显然理应一并进入了视野,但亚沙子却不见丝毫畏缩。

  星瞥了一眼亚沙子后,将目光挪回多田身上:“行啊便利屋,趁着搭档住院,居然往家带女人。”

  什么往家带?被人听到可不好。我只不过是请柏木女士过来一趟而已……就在多田嘟嘟嚷嚷辩解的时候,星带上金井离开了。

  “哎,好好处着吧。钱不够的话吱一声。”

  星的来访,重点似乎在于对行天受伤一事表示道歉,所以才不合身份地、客气地没闯进屋里去。

  多田摇一摇头,切换了情绪,站在楼梯底下迎接亚沙子。

  “我会不会来得太早了?”亚沙子一来到多田面前,便稍显难为情地这样说道,“刚才那两位是?他们是不是找你有事?”

  “事情已经结束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多田催着亚沙子上楼梯。星甚至在表达挂虑的时候也这般旁若无人,拜他所赐,没了打扫的时间,无奈啊。

  “屋里比较脏乱,这一点如果也能不介意,我将感激不尽。”

  亚沙子在厨房洗了手,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了事务所的内部:她坐在待客沙发上试了试弹簧,又盯着看了看堆满烟蒂的烟灰缸,还对着摆有文件夹的搁架及摊在办公桌上的地图看了一阵子——恰似一只被带进新居的猫。

  多田拉开待客空间与居住空间的隔帘,让春先躺好,帮她换睡衣时顺便拿湿毛巾给她轻轻地擦了身体。春起先有一点不乐意,但擦去汗之后好像舒服多了,自己在铺在多田床边的床垫上躺下,正式睡着了。她自始至终没发觉亚沙子的存在。要是知道有客人在,春恐怕又要欢闹一阵子了。

  幸亏乖乖地睡着了。多田一边待在厨房翻着塑料袋里的东西,一边偷偷看了一眼背后,只见亚沙子不知何时已蹲在床垫旁低头俯视着春的睡脸。

  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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