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可能喜欢的、又大又俗气的“老式糕点”,不过跟漂亮甜食无缘的多田并不介意。一发现装在盒子里的长崎蛋糕,马上说着“太好了太好了”就买了。虽然好像不是店家自己做的,而是从哪家公司批发来的,但是否“这家店的自创甜品”,对于多田,是丝毫不感兴趣的事情。包装和纸袋他都没要,直接小心翼翼地抱着盒子返回了小皮卡。
他朝着与站前和市政府相反方向的真幌市民医院,退回到真幌街道。看得见新建的病房大楼的窗户,在马路对面反射着白色的太阳光。
就在他开进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手机响了。以为是裕弥打来的,但从衬衫的胸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者的名字,多田皱起了眉头。
“你好,多田便利屋。”
“你现在在哪里?”星跟往常一样,不寒暄就直接进入正题。“市民医院。”
“我看你最好马上回到事务所来吧!”
“为什么?”他把小皮卡停在停车场的角落里,以免妨碍到别人,然后揉了揉眉心。
“我有事。”
“我今天比较忙。”
“我说我,有事,找你。”星的声音里渗出焦躁来,“同样的话别让我说两遍!我这是特地过来的,你给我马上回到事务所沏茶!”
“哎呀,但是……接下来还有个地方非去不可。”
接在星的叹息声后,一个纤弱的声音传来:“多田先生,救我……”
是由良的声音。
多田一咂舌,怒吼道:“要是你敢对由良阁下下手,我绝对饶不了你,喂!”
星没有应声就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星会跟由良一起到他多田的事务所去呢?虽然弄不明白的地方一大堆,但眼下只能照星说的办。多田一踩油门,急忙开出了医院停车场。长崎蛋糕的盒子在副驾驶座上摇摇晃晃。
距离探望曾根田老太太,路途似乎还十分、十分的遥远。
在初次造访的多田事务所,田村由良把身子缩成了一团。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耳朵上密密麻麻挂满耳环的年轻男人,像在自己家里似的放松自如。
“你认识我吗?”这男人把玩着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问。
“不认识。”
“我可认识你哟!”这男人的嘴角浮起森冷的笑意,“你就是那个没卖完白砂糖的坏小鬼!”
于是,由良也醒悟过来这男人是谁。多半就是在真幌卖“药”的组织的老板。听多田说起过他。记得是姓星什么的。由良以前曾受星的手下引诱,为了获取五千日元的报酬而帮他们传递“药”。后来害怕了,半途转而向多田求助。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由良紧张得掌心直冒汗,他偷偷环顾起了室内:门口站着一个强壮的男人,一迎上由良的目光就瞪了他一眼。看来实在没可能逃跑。
就在盂兰盆节的今天,由良的父母也到公司去了。八月底把所有的假期放在一起休了,到时候出去旅行吧!反正现在无论去哪里都是最拥挤的时候。说完这些,他们交给由良五百日元作午餐费就出门去了。到了八月底,又要说“有件很紧急的工作脱不开身”吧?一贯的模式。
和父母一起过暑假什么的,由良早就死心了,所以并没有特别失望。他想着要不到补习班的自习室学习去,离开了公寓,可一来到站前,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担心裕弥的情况,所以决定拜访多田便利屋。以前拿的那张名片,他一直珍惜地收在月票夹里。虽然,他把它当成护身符一样的东西,这使他感到难为情,以至于对谁都没说。月票夹丢过一次,当时,多田为此带他上了派出所,结果月票夹平安无事回到了他手里。
根据名片上的地址,由良找到了多田便利屋的事务所。事务所位于站前一栋老旧的商住楼的二楼。由良爬着楼梯,下意识地数了一下级数。十三级这个数字令他感到难以言喻的不吉利。早知道当时折返就好了,错就错在他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
待在室内的不是多田,而是星和一个强壮的男人。
由良当然是当场向后转,可轻易就被壮汉抓住了脖子根。然后被强行按在沙发上坐好,忍受着和星面对面的不愉快直到现在。
“别那样胆战心惊的。”星说。他的声音虽有些扁平,却使人感到一种静静的威慑力,更其恐怖,“区区五千日元,事到如今我不会叫你还。就当是零花钱,好吧?”
“好的。”
“面对给你零花钱的人,你也该别那么拘谨吧?”
这回难以乖乖说“好的”。由良的手掌被汗浸成了沼泽,他不知拿双手如何是好,只有努力将沉默贯彻到底。
也许是看穿了由良眼看就要暴露出紧张和胆怯来,星显得百无聊赖地哼了一声:“好像有必要用微波炉解冻呢!”
像尊雕像似的杵在门口的壮汉突然动了起来,擅自掀开隔断布帘,开始查看摆在居住空间的冰箱里的东西。
“金井,”星坐着喊壮汉,“我问你,你在找什么?”
“里面只有鸡蛋。”姓金井的壮汉回答,“我听说把鸡蛋放在微波炉里叮会爆炸,怎么办?”
“怎么都不办。坐下。”
星握掌成拳,用手指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因为他戴着粗犷的戒指,这样揉看起来痛极了。尽管如此,星照旧用力地揉按着。似乎除了疼痛以外,再没有办法压抑焦躁了。
金井静静地在由良身边坐下了。他的重量导致沙发前倾,由良险些摔下去,金井把他撑住了。没想到居然是个好人。由良心里想着,嘴上小声道了谢。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终究没可能在补习班成天介狂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