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虽说车速并不怎么快,可春还是个幼儿。即便要趁着遇到红灯停车的时机手动打开车门,无奈这帮老人滴水不漏地散坐在车内,窥视着裕弥他们的动向。虽然他们同时也在吃吃糕点、喝喝水壶里的茶。
实在没有紧迫感。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再多观察一会儿形势吗?用不了多久,说不定老人们也会改变主意,认为与其到横滨抗议,还不如到箱根游玩呢。逃脱了HHFA的宣传活动,对裕弥来说,今天一整天有空。
老冈和老林开始商量是否应该马上把横幅挂到公交车身上。行天把左右两只手腕套在两只吊环里,像被钉死了似的垂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大气。
“背后灵,手机有吗?”
这个时候,多田正在真幌市民医院的吸烟区。
市民医院的探望时间,规定工作日是从下午一点开始,假日是从上午十一点开始。这终究只是大原则,实际上,在规定时间外仍旧能够潜入住院部探望病人。尤其是多田,托曾根田老太太的福,跟很多护士也混了个脸熟。因为了解情况,对于多田趁工作间隙来医院的事,她们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今天,据说因为和老太太同病房的那位血压升高,医师正好来了病房。又是打点滴又是采取什么措施,兵荒马乱的,实在无法让外人兼无视探望时间的多田露面。护士须崎灵机一动,附耳告诉他:“我想,大概三十分钟就能平静下来。”因此,多田决定抽烟打发时间。
吸烟区在医院后门外面。眼前是停车场,来院者的车顶反射着太阳光。明明还是上午,毒日头都快把柏油给晒化了。
要不趁这个空隙去买老太太喜欢的长崎蛋糕?多田喝光了罐装咖啡,心不在焉地想着。往常总是前一天就准备好的伴手礼,就这一回,竟然忘记了。在来医院途中,他也到真幌街道边的点心店看过,不知因为早上太早还是盂兰盆节休假,或是倒闭了,卷帘门紧闭。
无可奈何只好空着手来,但一想到喜欢甜食的老太太恐怕要大失所望,心里就感到很抱歉。是到站前等着百货商场开门,还是到医院的小卖部看着买点什么……
把空罐子扔进垃圾箱,任凭火热的空气折磨着头顶,多田点燃了第二支烟。气温实在太高,懒得作出什么判断。烟灰缸周围聚集着穿住院服的老先生及脚上套着石膏绷带的年轻人,他们都在无所事事地吞云吐雾。
行天有没有顺利地把裕弥带出菜园呢?如果已经成功,这时候差不多该回到事务所了。正这样想着,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裕弥的电话号码。
“你好,我是多田。”
“是我是我。”传来行天的声音。不但打扮像,连打电话的方式也像一个骗子20。
多田揉着眉心问他:“哦,现在在哪儿?顺利吗?”
“背后灵是带出来了,可是乘的公交车被劫持了。”
由于他的口气实在轻巧,导致话中含义轻飘飘地穿脑而过。隔了好几个瞬间,多田才喊叫出声:“你说什么?!”大概声音比自己有意发出的还要大,在场的人们纷纷把视线集中到他身上。他随即迈步从吸烟区走向了大太阳底下的停车场。
“劫持公交车?这可是大事。打电话给我之前先报警。已经报过了吗?劫持犯是什么样的家伙?”多田慌了神,连珠炮似的发问。
“嘿嘿!”行天笑了,“我认为,通常首先要问‘真的吗’。”
“什么?开玩笑吗?”
“不是,是真的。但是,不知该说是遭遇了公交车劫持事件,还是该说是卷入了一支士气高涨的游行队伍。”
“喂,行天,说话小声点更好吧?到底什么状况?万一被劫持犯发现……”
电话另一头漏出“哎、哎、哦——”的,不合拍的、欢呼胜利似的声音。
“怎么回事,到底?”多田不由得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喂喂?”
行天似乎正在和公交车劫持犯(?)交谈。
“我在我在,喂喂,”他重新和多田通话,“不好办啊,老爷子让把横幅挂起来。我必须帮他这个忙。待会儿再打电话。”
“等等等等等等!”多田慌忙阻止眼看就要挂断电话的行天,“你说老爷子,是谁?”
“喏,秃头的,山城町的。”
“老冈吗?!”
“嗯。说‘上横中的总公司抗议去’,老爷子包了一辆公交车跟一帮老人豁出去了。”
听了行天的说明,多田依然几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准确地说,他是不想弄明白。但是,又不能放任不管。
“快报警!”多田这回管不了那么多了。
“报警也行,”行天口气轻巧地应付说,“万一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被捕,你要头疼了不是?”
不知该怪阳光太毒还是该怨精神太疲劳,多田的太阳穴一阵钝痛。
冈家日式客厅里的秘密集会。潜藏着某种决心,带着几分滑头的老冈的眼睛。就算现在想着要是那时候再多听一会儿就好了,也已经是事后诸葛亮了。
“明白了。”终于作出了决定,多田叹息着说,“现在,你们在哪一带?”
载着劫持公交车的老人一行和裕弥他们的包车,仍在朝着真幌站前方向,沿真幌街道一个劲地往前行驶。
等行天一结束和多田的通话,老冈就立马把从纸袋里拉出来的布硬塞给他。
“好了,帮我把这个绑到车身上!”
行天把手机还给裕弥,看着布上写的文字。裕弥也把手机放回裤兜,拿住布的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