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么,不停下来也行。”
信号灯转绿,公交车沿着真幌街道继续前进。老冈让老林在自己身后的座位上坐下,然后站着冲行天严肃地说:“我们,正为着一个重大的目的在行动。”
“目的?”
“我解释给你听。在这之前,中野先生哎——”
“请问有什么事?”
中野把排挡换到低挡,缓缓刹车的同时,透过后视镜将目光往车内扫了一眼。
“这辆公交车上,装没装无线或者GDP之类的东西?”
大概是指GPS吧,裕弥心想。中野似乎也是这样判断,他淡淡地回答道:
“没有装。有一段时间,公司里面是有人提出过,但是手机普及了不是?一旦遇上路况拥堵,关键时刻用手机跟运营中心取得联系就行。唉,又不是出租车,说是说运营中心,也就是真幌营业所的一间普通办公室而已。”
“听了这话,我放心了。”老冈摸着秃头,流露出几分居心叵测的表情,“便利屋助手,听好!我们的目的地,就是位于横滨站前的横滨中央交通总公司!”
“呃——”行天的眼睛骨碌碌直转,“为什么?”
“请稍等一下!”发出大吃一惊的声音的,是中野,“我听说的可是,各位要去箱根。”
“我们可没心情上箱根游山玩水!”老冈看样子情绪骤然激昂起来,尖声说道,“那种说法,肯定就是晃子嘛!”
大概是说幌子吧,裕弥心想。形势好像朝着险恶的方向发展了。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印糕老太太,却不见她对老冈的激动有任何反应,她只顾和春一起玩熊熊。老林也好,坐在后部座位的其他老人也罢,都是“嗯嗯”的感觉,不见丝毫情绪激动。这副情形越发地使人感到不安。手汗直冒,包在面巾纸里的印糕似乎越来越湿嗒嗒了。
“伤脑筋呢。”中野摘下制帽,拿袖口擦了擦额头,“各位假如要变更目的地,这种情况就不得不跟营业所联系了。”
“虽然我觉得我用不着问也知道,”行天以吊环为支点转了一圈身体,看着老冈的脸说,“不过,你是为了什么,要到横中的总公司去呢?”
“抗议延趟运行!横中专横,绝不原谅!”
啪啪啪,车内的老人们稀稀拉拉地开始鼓掌。
“延趟运行?我们公司没做这种事啊!”中野反驳说,但似乎随即转念想到刺激了老冈可不妙,“总而言之,箱根还是横滨,请你们决定。我照办就是。因为驾驶中禁止交谈。”
“这样最好不过吧。”老冈煞有介事地说,“我们不愿伤害中野先生。手机也收起来,为了你自身着想。”
“呃——”行天侧着脑袋说,“莫非,这不是公交车旅行,而是劫持公交车?”
“总算明白了吗?”老冈笑着从膝头抱着的纸袋里拉出一块床单一样的布,“抗议的旗帜和横幅也做好了。我们坚决要求实现正义。目的地横滨!”
哦——车内的老人们软弱无力地举起了拳头。
“现在是盂兰盆节假期,我想,总公司可能没有人在……”中野小心翼翼地一说,马上遭到老冈严厉喝止,“你不是说照办吗?”于是他慌忙闭嘴。
见中野递来求助似的眼神,行天显得一脸无奈地接过了说客的接力棒。
“老爷子,这回的壮举可告诉过你太太?”
“怎么可能?那家伙死脑筋,说了她只会教训我。”
“想想也是啊。”行天叹了口气,“一把年纪了,蠢事别干了行不?公交车的话,这班没来等下一班不就行了?”
后来听说事情始末的多田大感震惊:“行天竟然说出那样符合常识的话来!”不过裕弥因为对行天的怪人怪状还不大了解,所以他的想法仅只停留在“说得没错”。劫持公交车,险恶至极。卷入了这样的事件之中,现在该怎么办呢?他只有期待行天能够设法帮忙打开局面,祈祷似的观望事态的发展。
“正因为一把年纪了,才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付诸实施了。”老冈义正词严地坚持说,“到了这把年纪,就算被抓也无关痛痒。就算判了死刑,执行之前阳寿也差不多到头,阿弥陀也要来接了。”
驾驶座上的中野仿佛吓得缩成了一团,与其说他是感到了有生命危险,不如说是对老冈的理性的强度感到了怀疑。不消说,老冈精神正常得很。
“都怪横中延趟运行,害我们没了上医院的代步工具,很不方便。是默默看着自己没法去开药而导致健康恶化,还是付诸行动被抓,没准接受死刑判决,是你的话,选择哪一样?”
实在看不出他身体哪里不好。为什么非得作如此极端的选择不可呢?裕弥内心咕哝说。受到老冈质问的行天,似乎也是同样的心情。
“呃——”他皱起眉头,“要是我的话,就在家里躺着吧。横竖有一天要死,在这之前,还不如尽可能优哉游哉地生活呢,对吧?”
“就是因为胸无大志到了这种地步,你才只是个一辈子出不了头的助理。”
老冈老大不高兴。行天傻笑着不再理睬老冈,转而拜托中野说:“我说,在哪儿把我们放下吧。”
“您是说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群人当中吗?我不放。求求您了,请陪我一起!”
也许是混乱、无措和不安在内心斗作一团的缘故,中野竟也说出不像样的话来。尽管眼中含泪,仍旧专心致志地开车,能做到这一点,当真了不起。
“不好办呢!”行天低头看着裕弥和春,“没办法了,跳下去吧。”
吓死人!裕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