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行天问:“你爸呢,他怎么说?”
“他会偶尔打个电话来说,‘听妈妈的话,好好吃蔬菜。’他工作调动,一个人到外地去了,所以我想他不是很清楚。”
突然想到一点,多田问道:“裕弥君,HHFA现在依然采摘很多蔬菜吗?”
“是的。虽然最近好像卖不大掉了。有几个来菜园的孩子说,看到过大人偷偷把蔬菜扔掉。”
“不过,你们家是用HHFA的蔬菜做菜的吧?”
“是的,当然。”
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呢?——裕弥表示疑惑。想必也并没有使用量大到足以给人体带来坏影响的农药量吧?多田犹豫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回去告诉你妈妈,就说蔬菜还是仔细洗干净以后再烧比较好。”
春坐在多田的膝头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来,见她险些把额头撞到桌上,多田慌忙托住了她的头。
“我认为,就算让多田假装老师也没意义。”行天以冷淡的口吻对裕弥说,“你把这些告诉你爸,让他帮你吧。这样见效更快。”
“为什么?”由良不满地纠缠道,“负责假装的人,也可以是行天啊。行天,这种戏码你很擅长,对吧?”
“都说不行了。”行天冷冷地断言,“父母对待孩子,永远随心所欲。父母一旦决定这样做,老师再怎么叫他出去都毫无意义,哪怕是真正的老师。”
裕弥再一次垂下头去。多田抱着春,一只手从工作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
“虽说不知道能否顺利做到,不过一旦知道了日期,就跟我联系。”
裕弥用还不习惯的手势郑重其事地接过了名片。行天朝多田投去责备的眼神。是想说我多管闲事吧。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但是,多田无论如何不忍心弃沮丧的裕弥于不顾。因为听了裕弥的话,使他联想到了行天儿童时代的境遇,想到了嘴里说着“是为你好”的同时伤害孩子、逼迫孩子的父母。现在,裕弥发出了求救信号,多田没法无视。
“抱歉,差不多行了吧。”多田把账单抓在手里,由良和裕弥看了一眼熟睡的春,顺从地点点头。
结完账,他俩彬彬有礼地对多田说:“谢谢您的款待!”不懂礼貌的行天则飞快地走出“阿波罗”,走在了真幌大道上。
告别了少年们,多田去追行天。被震醒的春扭着身子闹脾气。追上行天后,他把春放在了地面上。春牵着多田的手,踩着稍稍变长了一些的影子往前走。行天一只手里拿着装有湿衣服的纸袋,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我好不容易要把麻烦事给赶跑了,”行天咕哝道,“你干吗主动跳进去啊!”
“只能说性格使然吧。”
“这是很不好的性格啊。”行天似乎真心感到愕然,“你懂不懂什么假扮老师啊?我猜也就是结结巴巴地说一些‘裕、裕弥君的成绩有点、有点下滑的倾向,所以——’之类的吧?”
多田凝望着路面上自己一行人拉长的身影;通过影子,他看见春把空着的那只手伸上半空,像在寻找什么似的轻轻摇晃着,看见行天无可奈何地对这只手作出回应,握住了她的指尖。
裕弥打电话到事务所来,是在盂兰盆节的前夜。
“就在明天。”裕弥轻声说。他似乎是在自己房间里用手机打过来的,“刚才,我妈妈跟我说,‘明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难道不是盂兰盆节的意思吗?”多田试着推测说,裕弥却咬住不放,“我们家不会在盂兰盆节出去旅行或者扫墓之类的,因为我爸盂兰盆节不回家。我妈妈老说‘在单身赴任的地方有外遇了吧’。”
松原家的情况似乎相当麻烦,裕弥在说的时候到底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呢?多田用没拿话筒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心。
多田会在盂兰盆节前往市营墓地,今年原本也打算这样做,因为那里安眠着他那个在婴儿期就夭折了的儿子。
但是,遇到委托,勉力接受,是多田便利屋的宗旨。即便打电话来的是一名小学生。
“几点之前把裕弥君从家里带出来,就用不着上南口转盘站着呢?”
“呃……”裕弥吞吞吐吐地说,“凌晨五点左右?”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哪个老师会这么老清老早地叫学生出来。也许是猜到了多田心中所想,裕弥不知所措似的说:“太早了,对吧?不过,明天一大早就要到菜园去干活,我妈妈也一起去。我想,等活儿一干完,所有人就得一块儿赶在午饭前转移到南口转盘去。”
“不好办呢!”多田挠了挠太阳穴。除扫墓外,明天上午已另有一单委托,是去探望住在真幌市民医院的曾根田老太太。老太太的儿子儿媳,有一种一到年中年末就感到内疚的倾向。是因为他们撇下老太太全家出去旅游的缘故吧。
行天这时候正在进行每天必做的腹肌锻炼,让春坐在他大腿上,自己躺在地板上。
“怎么说怎么说?”
他插嘴问道。多田用手遮住话筒,简洁地告诉他大概。行天嗯嗯嗯着听完,断言道:“这个简单啊!到菜园去接他就是。”
谁去?我跟你,无论怎么拿大顶,看着都不像老师。
多田一方面感叹人才不足,一方面却也没有其他办法,所以先问了声裕弥菜园在哪里。
“明天的工作,在山城町的菜园。”
“那个,是在公交车站附近的菜园吗?”
“是的。”
好死不死,偏偏就在冈家正对面。老冈大概对检举横中公交一事确实死心了,今年的盂兰盆节并没来委托按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