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只想着凪子了。多田急忙把煤气炉的火关小,拿出了裹在毛巾里的相框,跪在坐在沙发上哭的春面前对她说:
“你看,这是你妈妈。在她来接你之前,你要乖乖地等着她哦!”
春瞥了一眼照片,哭得更大声了。行天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事务所,顺带狠狠地关上了门。
春好像害怕了,把身子缩了起来。多田犹豫片刻,倾尽温柔抱紧了她。
“没事的。妈妈,妈妈很快会来接你。”
“很快?什么时候?”
“一个半月过后。”
多田回答说。见春似乎不理解意思,就试着换一个说法:“就是接下来再睡四十多觉。”春看来也还没有明确的数字概念,她歪着小脑瓜问:“四十?”
“嗯——”多田不知怎样解释才好,摊开双手告诉她,“这样是十。有四个十,就叫四十。”
总而言之就是很多很多,这一点似乎是明白了。接着,她皱起眉头,再次放声大哭。
一个半月,对多田而言,一转眼就过去了。就好比好容易接到了一单除草的委托,一不留神把日程往后排了一排,结果演变成青草枯黄的事态也不足为怪的、那种一转眼的时间。
可是,对年幼的春来说不一样。一个半月和永远意思相同。以为母亲恐怕永远不会来接自己了,春变得绝望,又哭开了。
为了分散春的注意力,多田决定往锅里放入咖喱块。被多田抱起来的春,抽抽噎噎地掰开咖喱块放进了锅里。眼泪好像也一道掉进去了,不过,多田决定对此视而不见。
接着用汤勺在锅里搅拌。春也想搅拌,怎奈咖喱太浓稠,她似乎搅不动。单靠她一个人拿不稳汤勺。多田于是一只手抱着春,一只手也放在汤勺柄上,帮着她搅拌。
“多田先生。”春盯着深褐色的呈旋涡状的锅中物说,“妈妈,会来接我吗?”
“当然会来啦!”多田心想正中下怀,于是大大地打包票,“怎么了?怎么突然担心起来了?”
“妈妈明明说过,等凉快了就来接我,可是她没有来。”
这样啊。多田终于明白了。傍晚以后,气温稍稍下降了一点。她还吹了电风扇。就是说,凉快了。尽管如此,凪子却没有出现,春感到不安,这才哭的吧。
这孩子挺聪明的!虽说好像没法教她数数。
多田把春放到地板上,带她走到熊熊待的沙发边。对待这样一个孩子,随随便便的敷衍是不奏效的。不能胡乱说“你乖乖的,妈妈很快就来了哦”之类的话。
并肩在沙发上坐下,他把熊熊放在春的膝头给她。
“小春,妈妈工作结束之前,你就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吧。”
“多少天?”
“四个十。对小春来说,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很长吗……”
春垂下头去。多田拿起熊熊,轻轻贴在春的脸颊上。
“不过,没问题。只要等一等,妈妈肯定会来接小春。”
“真的?绝对?”
“啊,绝对的。”
“明白了。说好啰!”
见春伸出小指,多田跟她拉了钩。然后把那张照片摆在电话台上。
事务所的门开了,行天回来了。他嘴上叼着香烟,手里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
“完了?”瞥了一眼哭停了的春,行天问多田道,“闻到了咖喱的香味,我就想,差不多了吧。”
对了,咖喱!多田慌忙跑回厨房。锅底有一点烧焦了。
行天从便利店的塑料袋里拿出杯装冰激凌摆在矮几上。居然有五个。春目不转睛地看着冰激凌。
“还不行,小春。等吃过咖喱饭之后,才能吃一个。还有,行天,今后,香烟在换气扇下面抽。”
多田虽然提醒了他们,可春照样盯着冰激凌不放,行天假装没听见,只顾继续抽烟。脾气一样的父女俩。想到今后等着自己的考验将会何其多,多田不由得黯然神伤。
三个人一起吃了咖喱饭,春还吃了冰激凌。行天抱怨咖喱太甜,春饭后不肯刷牙,在事务所里满地跑。
行天和春之间,依旧没有进行过交谈。连目光也几乎没有相接过。感觉就好像把彼此当成了闯入自己地盘的异物,远远地相互观察着。多田拿着牙刷追着春跑东跑西,心想:“难道这就是野兽的法则吗?”
好容易挨到可以哄她上床睡觉的时候,凪子打电话来询问情形了。似乎是登机前一刻。她担心春,这可以理解,但时机不对。多田把电话递给春后,春不知是害羞还是闹别扭,只用很少的话来回应凪子。但是,电话一挂断,她又抽抽噎噎地哭开了。
对于和多田同住,春表示理解了,还说过“明白了”,可看样子当然什么都没明白。和母亲说话的时候,她装坚强,不想让母亲担心,可只要一想起和母亲分开了,就伤心得不得了。复杂的少女心!
多田半哄半拽地让春躺在了睡床上。过了大约一个钟头,春终于哭累了,睡着了。在这期间,多田一直轻轻地拍着春的肚子,带着舒缓的节奏,期待睡魔早一刻到来。由于一直坐在床垫旁的地板上没动,结果把屁股和背都坐痛了。
要是这种状态持续一个半月的话,我可要因为肌肉疼痛而只能像个机器人那样动作僵硬啦!
站起身放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