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自己的性命。
坐进小皮卡驾驶座的多田,在系上安全带之前,抽了一根烟。
不想让春一个人待着的话,多田你不去约什么会不就行了?既然答应帮人看孩子,就不该不负责任地夜里出去闲逛。
明明只要这样反驳就行,行天却什么也没说。想必面对多田,他有着吃闲饭的人的自卑吧。心想,妨碍人家和亚沙子约会可不好,于是默然退却。
行天常说多田爱管闲事,是个好好先生。没准还瞧不起多田,说他欺软怕硬。
但是啊,行天,那说的其实是你。
多田呆呆地笑着,在车载烟灰缸里捻熄了香烟。一发动引擎,伴随着灰尘的气息,空调吐出微温的风。
好了,上哪儿去呢?
多田握紧小皮卡的方向盘,为了消磨时间直到早晨,他驾着车漫无目的地开始在市内兜风。
在真幌市郊外的丘陵地带,有一块市营墓地。小皮卡单单依靠着车前灯,缓缓爬上弯弯曲曲的坡道。
终于抵达了,墓地的门却关着。
“也是啊!”
多田没熄火,从车上下来,朝门走去。门的高度大约只到他胸口。很容易翻过去,多田却没有这样做,只是直愣愣地站着。
变成黑影的树木沙沙作响。
他是想赶在盂兰盆节到来之前把墓前的杂草给除了。形单影只的多田笑了,点着了香烟。居然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夜里除什么草,我也有点不正常了。
长眠在这里的,是多田幼小的儿子。
偶尔,多田也会想不通自己为何还能精神正常地活着。同时他也感到,痛楚、记忆在自己的体内越埋越深。曾经理应确实听见过的悲鸣和哭泣,被覆盖以名为时间的土,也都逐渐变得微弱、遥远。
但是,它类似于一粒不可能发芽的坚硬种子,至今仍千真万确地潜藏在多田体内,既不会被忘却,也不会主动消逝。
为了让这粒冻得冰冷的种子更加、更加地深埋,多田没命地踩踏着泥土。他企图踏在这一块泥土上面,带着一张没什么过去的面孔,去喜欢上某个人,自鸣得意地强调自己的过去,去打动某个人。
想得美!
“我会再来哦。”
小声咕哝了一句,多田离开了那道门。
下了小山冈,奔着市中心的方向回到真幌街道上。这种时候,真是倍感自己无处可去啊!多田叹了一口气。
也没心情开收音机,所以车内很是安静。在马路上奔驰的车,到了这个时间,到底还是减少了。便利店和加油站的灯光在脸旁流过。
行天怎么样了?万一小春半夜醒来闹脾气的话……
无论怎么说,行天都应该能完成带孩子的任务。虽然多田是相信这一点才离开了事务所,可一路默默开着车,不安却膨胀得越来越大。
之所以命行天看家,是因为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就好比狮子把自家孩子推落悬崖一样,多田也豁出去了,采用了让行天看孩子这一孤注一掷的策略。虽说对于行天是“自家孩子”这一点,就算只是比喻,也没往心里去。想到这样肯定能消除行天和春之间的隔阂,他甚至感到心情舒畅。
但是,会不会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呢?他开始觉得自己犯下了一桩叫人无法想象的恶行,仿佛不仅把行天,连带着把春也推落悬崖了。
还是回去吧。怯懦的想法在多田的脑海浮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也到来了。
我困了。
狂暴的睡魔突然袭向正在开车的多田。细想起来,他一早就到冈家在大太阳底下除草了。在这期间,眼睛也一直盯着春,精神不曾有过片刻的放松;再加上听了行天的故事,又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就算疲劳达到顶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照这个状态下去,在没回到事务所之前,就要因为疲劳驾驶而引发事故了。暂且把小皮卡停在路肩或哪里吧。
多田拼命驱使眼皮耷拉下一半的眼睛四处张望,这时,“真幌小厨”的招牌格外闪耀夺目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唉——管他呢。多田驾着小皮卡今天第二次开进了“真幌小厨”的停车场。好容易把车停进白线框内后,他打开车窗,熄灭了引擎。
到这一步,他筋疲力尽了。坐在连靠背角度也无法调整的、窄小的驾驶座上,多田眨眼间便坠入了梦乡。
稍微凉快了一些的夜风掠过下巴。好像做了一个什么梦,记不得了。
觉得有人叫自己,多田动了动身子。不知不觉间,上半身横倒在座位上,头枕着副驾驶座上的儿童安全座椅睡着了。腰没躺平,很痛。
多田迟钝地坐起身,在狭小的车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头脑清醒得很。想着缓解一下酸疼,把手放上脖子的那一刻,多田止住了动作。
驾驶座的车门外,站着亚沙子。围裙虽已解下,可依旧是白衬衫配黑裤子——傍晚干活时候的打扮。不同的是,头发披散下来了。又直又有光泽的一头黑发,衬托出亚沙子的脸的轮廓,散落在衬衫的肩头。
多田内心一震,腿撞上了方向盘。
“痛!”
“你不要紧吧?”
亚沙子走上前,从开着的车窗望进来。
“是。呃——”
多田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