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真幌站前狂骚曲 第四章

准跑哦!跌倒了戳破喉咙可不得了。”

  “我知道了。”

  最多不过是边走边吃,可因为是做曾被禁止的事,春看来煞是兴奋。她一只手拿着棒冰,空着的手滑进了多田的掌心。

  孩子的手为什么总是湿乎乎、黏腻腻的呢?管他是冰激凌还是汗呢!牵起春的手,多田走出了冈家的院子。

  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就上行天曾经的家去看看。行天的父母据说已经搬走,也听说过后来是别人住着。不过,附近的邻居也许对行天孩提时代的情形有所了解。

  尽管懒得擅自去揭人家的老底,可春也暂时在真幌生活了,所以多田又生出了想前去了解行天家情况的心思。假如碰到行天的父母来抢夺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什么行天跟他父母没半点来往呢?春从遗传学上讲千真万确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回避她呢?不,不只是行天。行天的父母似乎也惧怕他这个儿子。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至于慌里慌张搬什么家吧。

  行天住过的房子就在冈家后面的山冈上这一点,他隐约猜到了。于是多田带着春上了那条窄而舒缓的坡道。坡道两侧是一片不大的杂树林,大树都把枝条伸展到路中间来了。亏得来到了树荫下,感觉这里的风还挺凉快的。

  那块残留的棒冰从春拿着的小棍子上掉落。

  “啊——”

  春遗憾地喊了一声,蹲在了路边。马上有蚂蚁爬过来,一头钻进甜甜的水洼里。

  杂树林的尽头有一块小小的墓地。看样子是附近人家的墓。雕刻着相同姓氏的墓碑有十几座,新旧混杂地排列着。大概因为距离盂兰盆节扫墓还有一段时间,墓地上夏草青青。

  多田催着春再次迈开步子。很快找到了行天家。问了一位貌似买东西回来的半老妇人,被告知:“在那儿哟!”

  这是一座有前院的大房子。估计很早以前他们就住在这一带了,房子外墙由石块砌成,属于西洋风格的建筑。百叶窗似乎悉数紧闭,但看得不十分清楚,因为院子有高墙包围,里面的树木枝繁叶茂。约有一人高的青铜门也紧紧地关闭着。

  “行天家夫妇俩几年前搬走了,后来租的那位今年春天好像也离开了。现在里面没人住。”

  妇人说。她家据说就在行天家的斜对面。托了春对着她笑眯眯的福,妇人才停住脚步,陪多田盯着房子看了一会儿。

  妇人把貌似不轻的购物袋放在了路沿石上,多田断定她有意陪他聊一会儿,于是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们应该有一个儿子的吧?”

  见妇人奇怪地看着自己,想来是太唐突了,便慌忙补充说,“他是我在真幌高中的同学。这么多年以后,我因为工作带着女儿到真幌来了,想着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这才过来的。”

  这样的打听方式更适合行天。多田腋下直冒汗,春不满地抬头望着他。多半想说“我才不是多田先生的女儿呢”。所幸她没吱声,只是拿着棒冰的小棍子在行天家的围墙上乱画。

  “哎哟,那可真是遗憾了。”妇人放松警惕,真心陪他聊开了。带着孩子,这种时候是有好处的,“不过,行天家的儿子,从上大学的时候起就好像一个人生活了。似乎也不怎么回来?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们家儿子了呢。”

  “是吗?”多田故意装出沉郁的表情,“自从高中毕业以后,我也在不知不觉间跟行天疏远了……那家伙,好像跟父母相处得不融洽啊!”

  他假装自言自语,巧妙地一套对方的话,妇人便将手上掌握的情报毫不吝惜地抖给了他。

  “这个嘛,行天家夫妇俩,家教严格了一点。”妇人说着皱起眉头,“我也有孩子,不是管得严就好,对吧?你说呢?”

  家教严格的结果,是培养出一个行为那样奔放的成人,这是怎样的一种魔法!莫非在成长过程的某个阶段,被吸进了太空船中,接受了某种奇特的手术?多田沉浸在思绪当中,对妇人的话反应慢了几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被视为春的父亲,赶忙表示同意:“对。您说严格,是指体罚之类吗?”

  “这一点就不清楚了……我们两家离得也稍微有点远,况且那个儿子,从小就很老实,从来没跟附近的孩子们一块儿玩过。”

  如今的行天,性格可好比站在“老实”的另一极。不过,高中时代确实基本上不说话。唯一的例外,是在工艺课上使用切割机的过程中小指被截断的时候。行天当时喊了“好痛”。整个高中三年,多田听到行天的声音,也就那一回。

  对多田而言,那是一段伴随着痛苦的记忆。因为就当时那种状况而言,可以说,行天受伤的原因,在多田。小指是完好地接上了,但行天的右手至今留有伤痕。那伤,仿佛由几股白色丝线拧成,在小指的根部绕了一圈。每当看到它,多田便不得不无数次地细细品味自己内心的恶意、不经大脑地做出那种残忍行为的愚蠢。

  大概因为多田陷入了沉默,妇人看样子感到有些不自在。

  “那个时代,还没有虐待这种词,附近的邻居也都没太在意。就是有一些传闻。”

  她有些尴尬地解释说。“虐待”一词的余韵令多田的内心感到畏缩。这,不等于超越了什么“严格管教”的范畴吗?行天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都有些怎么样的传闻呢?”

  多田故意扮演起一个开朗的、好奇心旺盛的老朋友的角色。他见妇人似乎很想要一个说话的对象,就作出推测,猜想像这样世俗的举动,恐怕更容易令她解开内心的枷锁、打开话匣子。

  “说是那位太太沉迷于宗教。”如他所愿,妇人压低嗓门说,“不知道是什么宗教,不过奇怪得很呢。那位太太老说,‘孩子全都存在成为神的可能性。据说我家的孩子尤其有希望,所以父母必须严格地加以引导。’越是认真的人,越容易往古怪的方向发展吧!”

  我这种人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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