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上午都在干活,中午坐在外廊上吃了冈夫人做的饭团。里面有海带、干松鱼和鲑鱼。给春的盘子里,也摆着三个小饭团。
“好好吃!”
春笑逐颜开。因为待在我那儿,晚饭总是速食包,咖喱饭、牛肉丁盖浇饭或是炖菜饭。多田同情起春来。用咖喱块做咖喱饭很麻烦,第一天做过之后就死心了。为了小春,一日三餐必须设法改善!
冈夫人还给他们准备了冰镇麦茶。摆在托盘中的两只玻璃杯,友好地站在一起流汗。春的杯子是复古的图案。想必是太太特意把冈家的孩子们曾经用过的东西从橱柜深处给找出来了。
春把手指伸进杯子里,夹起四方的冰块放在嘴里咬碎了。
附近有蝉在鸣叫。好像就栖息在房子外墙上。汗水沿着太阳穴流下来,多田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了。蔚蓝的天空上,飘浮着闪闪发光的白云。
冈家门前的马路上也好,位于马路对面的HHFA的菜园也好,都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大概是黄瓜吧,沿支柱茁壮生长的绿叶在风中摇曳不止。
“小春,你被太阳晒伤了呢。”
多田稍稍卷起春的T恤袖子,只见肤色明显不同。春好像觉得痒,笑了。
心境如此平和的夏天,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倒不是因为有孩子在身边,心情才放松。毋宁说,自从和春一起生活以来,多田反而越发地身心俱疲。
春只要一犯困就闹脾气,哪怕干活期间也需要让她午睡。今天承蒙冈夫人的好意,借用了通风良好的日式客厅。吃过午饭后没多久,春把带来的毛巾被往肚子上一盖,在落地窗附近躺下了。多田在院子里继续拔草,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留意着春。
碰到像老冈这样不亲切的客户,有时也会让春在小皮卡的货斗里午睡。先在货斗地板上铺几层硬纸板,然后在春身旁放上黑色晴雨两用伞以遮挡阳光。一开始是在货斗里张起车篷,这样一来反而异常闷热,春和行天都评价不高。行天只在上班路上待在货斗里——并且频频半路逃脱,只有叫他张车篷收车篷的时候能顶一个人用。
当然,有些工作也不能带春去。比如修剪庭树及搬运大垃圾之类、多少伴随几分危险的作业场合。
这种时候,他就把春托给露露和海茜带。不但春跟她二人亲,露露、海茜和吉娃娃好像也爱跟春玩耍。
“小春今天来我家哦?”
“看到了好像挺适合小春的衣服,能买下来吗?”
露露和海茜经常会给多田打电话问这些。对她二人而言,春就是偶像。仿佛是一个可爱得不得了的存在。
不过,他必须赶在露露和海茜上班之前到车站背后的公寓接春。结果,傍晚以后,多田多数没法按原定计划干活。如果行天能帮着看孩子,问题就解决了,可他根本派不上用场,有什么办法?
这样那样的,多田不仅精神疲倦,体力方面也吃不消。尤其是腰痛的老毛病频频发作。是因为常常抱春的缘故吧?所以眼下的状况是裹着腰痛带睡觉,好歹对付过去。
尽管如此,一颗心却平静祥和。胸中能感觉到有一种满足感和一股可谓幸福的温暖。
汗水流到了下巴上,多田用戴着手套的手擦去汗水。他时不时停下拔草的手,就那样蹲着看一眼落地窗。午睡中的春,两条胳膊举到了头顶,呈举手投降的姿势。
此刻,我之所以能感受到平和的夏天,并不是因为跟孩子一起生活。多田心想,证据是,行天也跟个孩子差不多,不让人省心,我跟行天待在一起可并不觉得怎么幸福。
是因为小春和我出乎意料地投缘。
春虽说是个四岁的幼儿,可比行天让人省心多了。独自玩耍似乎也不以为苦,即便是收集拔出来的草这种单调的行为,她好像也做得挺起劲。
干活干腻了,春会蹲着看一群蚂蚁爬来爬去,或者用叶子和石头玩过家家。这种时候,就轮到待在副驾驶座上的熊熊出场了。多田去把熊熊拿给她以后,她就会对着熊熊用不同的音色一人分饰两角。
“吃饭啰!可不准剩饭哦!”
“我不要吃鱼,我要吃汉堡肉饼。”
“不准挑食。”
多田总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忍住不笑出来。一不小心扑哧一笑,春就会生气地说:
“多田先生,你去那边!”
春让多田知道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的存在。她令他再次察觉,欢喜、生气、开心、寂寞,平凡的日常生活里就蕴藏着这些丰富的感情。
对多田而言,春是一个明亮闪耀的伙伴。虽然也不妨把行天认作伙伴,但二者迥然相异。如果把春比作蜷缩在太阳地里的可爱的小猫咪,行天就是一只在夜晚蠢蠢欲动的巨蜥。
好了,就趁着这只巨蜥逃逸期间,把老早就想做的事情付诸实践吧!
春午睡起来后,冈夫人请她吃棒冰。多田一催她道谢,她就规规矩矩地寒暄道:
“谢谢!我要开动啰!”大概平时在托儿所和小朋友们齐声说惯了,“我要开动啰”这句,话尾带几分上扬的味道。
“趁着下午点心时间,要不要到附近散散步?”多田向春提议。
春正在啃着貌似苏打味的浅蓝色棒冰,不知所措地说:“我还在吃。太快吃完,头会疼的。”
“慢慢吃没关系。”话虽如此,可也不能休息太长时间,“边走边吃吧。”
“可以吗?”春的眼睛闪闪发光,“妈妈老叫我坐着吃哦!”
“今天例外。可不